她挪到謝珩身邊蹲下,果然見他左肩上的口子不淺,鮮紅的血滲透了雪白錦衣。
“疼嗎?”
“有一點。”
“撕拉”一聲,他肩頭一片衣裳被撕開。
“你做什麼!?”
謝珩驚坐起來,被沈青一把按了回去:“我不撕開你的衣裳,怎麼看你的傷口?等會你流的血跟這衣裳黏在一起,再去處理,疼死你!”
他不再說話,但也不適應就這樣在沈青面前袒露著半邊肩頭,只好默默將臉撇到另一邊。
本來還沒注意到自己傷口如何,這會兒是真有些疼了。
“嘶——”
一道刺骨的冰寒貼上傷口,那種又冰又痛的觸感讓他不耐:“你又是做什麼?”
“誒呀,你這人真的很嬌氣!”沈青正隨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雪給他清洗傷口,被他的語氣惹得也很不耐煩:“我要先洗幹淨你這傷口上的血才能看清你到底傷成什麼樣了啊,這冰冰涼涼的雪還能給你傷口消腫呢。”
可是謝十三肩上膚白尤勝白雪幾分,眼看著手中白雪在他肌膚上一點點消融成水,浸染了傷口上的殷紅,蜿蜒而下,她一雙眸子忽閃了幾下,嬌氣就嬌氣吧!
“你這傷口雖然也有小半寸深,但傷你的人功夫也真是太差勁了,完全避開了你的筋骨,沒什麼大事,我先給你止了血,回去再拿針給你縫幾針,癒合就好了。”沈青不自覺又將語氣軟了下來,怎麼看都有點心疼,幹脆湊上去呼呼給他傷口吹了兩口氣。
謝珩心髒驟然一縮,幹脆閉上了眼。
方才沈青湊過來那一下,離他很近,很近。
冰天雪地冷寂的黑夜,近在咫尺的那副眉眼五官,清絕逼人。
他幡然醒悟過來,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原本今日,沈青就該知道,他就是謝珩。
在他的預想中,等沈青跟杜嶠的人打鬥完回來,清樂酒樓已經人去樓空,緊接著,他就會知道一切。
這些天相識一場,這層謊言不用當面被揭露,兩人再次回到原來的對立面。
可是在看到他回來的瞬間,他根本來不及多想,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出手自傷。
看到他流血,便能極大程度減輕沈青往他身上多想。
為什麼?寧可使一出苦肉計也不想當面暴露嗎?
要是被當面撞破身份,不正好順勢直接就將這匪頭也拿下嗎?
盡管閉著雙目,可是這次讓他有些失去掌控的舉動,總讓他一雙眉頭緊鎖不展。
“疼嗎?那你忍著,給你紮緊一些,等會蹦蹦跳跳也不會再流血了。”
聽到這一道清淩淩的聲音,他頓時豁然開朗,這次下山是請沈青幫忙配合引出內奸的君子之約,不願當面暴露,更沒有趁機捉拿,是在遵循君子信義。
這一關竅想明白了,他重新睜開雙眼,眸中一片清明。
沈青正好給他傷口包紮緊實了,很是戀戀不捨重新替他將衣裳攏上。
“好像有人來了誒。”她不緊不慢道。
謝珩心中一驚,難道是鳴山他們見他又被帶走,追了上來?
好一會兒,果然望見山谷那邊,火光與殺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