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索道的車廂像個老舊的鐵皮罐頭，擠滿了舉著自拍杆的遊客。周懷瑾被擠到窗邊，額頭幾乎貼在玻璃上。
”看那邊。”齊延野突然指向下方。
透過斑駁的玻璃，能看到江岸的石階上坐著幾個釣魚的老人，他們的身影在百米高空下顯得渺小而寧靜。索道微微晃動，周懷瑾不自覺地抓住了齊延野的衣角。
”怕高？”齊延野將他往懷裡帶了帶。
”不是。”周懷瑾盯著腳下越來越遠的江面，”只是突然想到，如果我們現在掉下去...”
話沒說完，齊延野就低頭堵住了他的唇。車廂裡爆發出一陣善意的起鬨聲，但周懷瑾只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這個吻很短，分開時索道正好抵達對岸。齊延野在他耳邊低語：”現在想不到別的了吧？”
陽光透過鐵柵欄，在他們腳下投下交錯的影子。
第三天他們去了山城步道。
青石板路蜿蜒向上，兩側是爬滿藤蔓的老房子。一隻橘貓蹲在牆角曬太陽，見到人來也不躲，反而湊上來蹭周懷瑾的褲腳。
”和你琴行那隻很像。”齊延野蹲下來撓貓下巴，”就是胖了點。”
周懷瑾從包裡找出火腿腸，小心地掰成小塊。貓咪吃得呼嚕作響，吃完竟領著他們往前走，時不時回頭確認他們是否跟上。
”它要帶我們去哪兒？”
拐過幾個彎後，眼前突然出現一家藏在巷子深處的小茶館。竹椅木桌，蓋碗茶冒著熱氣，牆上掛著老重慶的黑白照片。
老闆娘見貓帶人來了，見怪不怪：”小白今天又拉客人咯！”
原來這貓是茶館的”招財貓”，專門在步道上”撿”遊客。他們點了兩杯永川秀芽，坐在院子裡聽老闆娘擺龍門陣。陽光透過黃桷樹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你們來得巧。”老闆娘突然壓低聲音，”今晚南山一棵樹觀景臺有流星雨，情侶看了要白頭偕老的。”
齊延野的膝蓋在桌下碰了碰周懷瑾的：”去嗎？”
周懷瑾低頭喝茶，耳尖微紅：”嗯。”
南山一棵樹觀景臺擠滿了人。
他們沒去最高處的玻璃平臺，而是在半山腰找了處僻靜的欄杆。黃昏的光線將整座城市染成金色，長江像一條蜿蜒的緞帶。
”比照片上美。”周懷瑾趴在欄杆上，江風拂亂了他的額發。
齊延野從背後抱住他：”那時候我滿腦子都是並購案數字。”
落日漸漸沉入江面，對岸的燈光次第亮起。周懷瑾突然轉身，雙手捧住齊延野的臉：”現在呢？”
”現在...”齊延野的呼吸拂過他的唇，”滿腦子都是你。”
他們在晚風中接吻，身後是璀璨的山城夜景。第一顆流星劃過天際時，周懷瑾悄悄許了個願——希望每一年都能和這個人看不同的風景。
齊延野的唇貼在他耳畔：”說出來就不靈了。”
”你偷看！”
”不用看。”齊延野笑著吻他的眼瞼，”我們許的肯定是同一個願望。”
願你我歸途永遠有光。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