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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是如此又如何？
就算有萬種不可能的因素擋在她和公子跟前，那又怎麼樣呢？
木兮從未像這一刻這樣清醒又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輕輕彎了下唇角，彷彿世事的繁雜無奈都要因此消逝，木兮雙目明亮而堅定地望著佛子蒼老冷漠的身背道：“伯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已經不是過去的罌粟了，我有了牽掛喜歡的人，你說的不可能，對我來說卻不是這樣的。”
佛子冷聲重複她的話：“不是這樣的？”
木兮輕輕點了點頭，那抹淺淡地笑容在這刺骨的寒風暴雪中卻搖搖曳曳越發支離破碎：“好與壞也好，生與死都罷，大不了我就和他一起做那個萬人惡的小人，可我不可能在這時候撒手。最主要的是，我相信他啊……公子很厲害的，公子那麼厲害，一定能讓我們一直走下去。”
佛子靜靜一笑，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那樣平靜卻毫無波瀾地目光，讓木兮幾乎心口猛跳，她更有意識到這個目光有些可怕地熟悉，只聽佛子淡淡說道：“當年你的君父和你說過一般愚蠢的話，你也看到了你的君父是什麼下場。”
木兮攥緊了拳頭，眼眶被咧咧地寒風颳得生疼，幾乎要很大聲地說話才能不讓自己的聲音被暴風雪吞噬：“我跟君父不一樣，公子永遠都不會背叛我，傷害我！”
饒是如此，佛子依舊面無表情，甚至可以說蒼白的鬢發襯得他神情愈發冷漠，他只是平平靜靜地看著木兮片刻，才緩緩地開口道：“你似乎認為自己很堅定。”
“伯河……也許你不會理解，但是，我從來都不曾懷疑過我對他的感情。我想要做什麼，他比我更清楚，他比我更用心，我更不可能懷疑他。”
佛子難得露出一抹很冰冷地笑意，“我換個方式問你，如果你失敗了，你應該明白，他會第一個受到牽連，你看我為了逃離天帝的眼線，從一開始就遠離天昭，來到西佛之邊，為的也只是讓天帝不能拿我如何，你應該也就知道天帝不可能放過他；如果你成功了，他那種性子的人，真的能願意被迫茍且地與你活下去？孩子，你始終是太過感情用事。”
“他願意！”木兮著急地大聲說道，說完了又緩緩的轉動眼珠子，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喘了一口氣，又緩緩地輕聲道，“他願意……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公子會願意的……”
佛子平靜而冷漠道：“孩子，你不必急著回答我，你現在回去，好好細想，想明白了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木兮想也不想地搖了搖頭，攥緊著拳頭望著佛子說道：“伯河，我之所以能夠這樣堅定地回答你，不是隻憑我一個人的感覺的，您知道嗎？我在這一千年不清不醒地輪回中，他一直在為我活著，一直在等著我回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跟您形容那種漫長的不知時日的等待有多痛苦無助，若非親眼所見，我也許不能給你這個答案，可是，這是事實。”在被吸入時光黑洞回到千年前以後，她日複一日地看著公子一天天的等著，她自己都覺得煎熬苦痛，可是公子從來不曾難過，他一直都在靜靜地等待著，所以，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木兮說著，目光更加堅定了：“他知道我要做什麼，他更不會不知道來日我們都會面對什麼，所以，伯河……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答案，君父我是一定要見的，可我也不可能放開公子。”
佛子卻並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聲音蒼冷道：“我說了，你不必急於回答。”說罷，又重新看了她一眼，“你君父當年不輸於任何一人，卻敗在了感情二字上，你該明白我讓你慎重考慮的意思。還有，不要告訴傅白衣關於我伯河這個身份，如果……”佛子頓了一頓，卻眯起了一雙略帶寒芒的老眼，沒有再說下去。
如果他知道傅白衣是當年的小狐貍下界，他定不可能收他為徒，怪只怪那時傅白衣已經聰慧過人，愣是把他也給唬了過去，以至於等傅白衣聞名天下卻做著一些異於常人的事情時，他才察覺了事情的異樣。
那時，已經為時太晚。
可話又說回來，他收下傅白衣為徒，卻從未後悔過，他知那孩子天賦過人，總有一天會是天昭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可輪回兜兜轉轉，卻是和她綁在了一起……
福兮禍兮，現在來說，為時尚早。
木兮輕輕點頭，她明白佛子的意思，雖然她是信任公子的，佛子也未必不信任公子，否則也不會與他成為師徒關系，只不過，過去的身份，總歸是少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她看著佛子回道：“我會好好地想，但是，不論我怎麼想，我的答案都不會改變。”
佛子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低沉地嘆了一聲往回走，“都是天真的傻孩子罷了。”
木兮不知道佛子說的“都是”指的是君父和她，還是公子和她，可無論是誰，這樣的話聽起來，都再悲涼不過了……
她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感覺刺骨地寒風狠狠地刮來，刺咧咧地疼痛鑽心刺骨地讓她幾乎連呼吸都不能，眨眼間，眼前一白，再次被一道金光籠罩下來，等她再睜開眼睛時，人已經站在了金殿外。
彷彿前不久前的那一場寒冬風雪也只是一場錯覺罷了。
可是，那又怎麼可能只是錯覺呢。
佛子說過的話字字句句都清清晰晰地映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傅白衣在看到木兮走出來，把她的人仔仔細細地從頭打量到腳，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角落，看到她完好無損的模樣，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頭發，什麼也沒有問，拉過她的手，“我們先回去。”
木兮被那溫暖的手裹住了小手，不知怎地，心頭一暖，輕輕地點了點頭，和公子一起離開了佛宮。
而彼時傾墨卻被佛子召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