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認真,很平靜地把那天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從頭到尾都解釋了一遍,她知道公子在裡面就一定會聽到她的話,然後,她也知道,公子只會當她在編織一個完美的謊言。
一想到這個,她就感覺喉嚨被什麼梗塞住了,張了張口,幾欲說不上話來,就好像在刺骨寒風裡奔跑過後,那種刺咧咧地寒風發狠鑽進她喉嚨,讓她難受得幾乎喘不上氣來。
僅僅只是被公子誤會,木兮就已經這樣的難受了,於是木兮又想,當時被她背後捅一刀的公子,大概也是這樣難受吧,不,是比這更難受,就像饃饃醫仙說過的那些話,從來都沒有人能夠傷害到公子,從來都沒有人敢動到他頭上去,可偏偏是木兮,偏偏是木兮!公子得多傷心,多難受……
所以,才會把她拒之門外,再也不願意給她傷害他的機會了。
於是,今時今日所承受地這一切,不管會發生什麼,不管是死是活,都是木兮咎由自取。
想到這裡,木兮忽然又釋然了。
她定定地望著某個方向,努力地揚起嘴唇,聲音壓抑地道:“饃饃醫仙這次沒有騙我,這次是真的血光刃了……公子,我沒有騙你……”她說著,又有些難過地低下頭,這樣悲挫的手段,實在讓她難過,因為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需要用死來博公子一見,可是,也只能這樣了,木兮默默地伸出小手,掌心慢慢幻變出來的血光刃暗泛著血紅刺目的幽光,木兮看著那尖銳如鬼牙的末端,僅僅只是看著,就覺得心口隱約抽痛,木兮默默地掉了掉淚珠子,吸吸鼻子,握緊了血光刃的刃柄,難受地緊緊閉上雙眼,任憑兩行眼淚淌落下去,用盡所有餘力,捅向自己的小腹……
血光刃瞬息刺破衣衫發出布帛撕裂的刺耳聲,冰涼的刀刃劃破肌膚,可還未來及徹底捅進血肉,木兮聞見寒風傾覆了耳膜,簌簌落花被隔開,霎那間,她握著血光刃的小手被一隻溫熱的手掌覆住,無法動彈,木兮震驚地睜開了雙眸,映進了那雙寒冽如浸透冰霜的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濃黑長翹的睫毛宛若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霧,細細密密地如冰針掃掠過她的鼻翼,公子刀削般線條完美分明的面龐就近在咫尺,呼吸冒著寒氣,薄唇輕啟,冷厲如刀鋒地聲線一字一頓敲擊在她耳膜上,“你,想證明什麼?”
傅白衣緩緩地奪去她手中的血光刃,緩緩地道:“想證明我有多捨不得你死嗎?”
木兮怔怔地望著他,說不出地茫然。
傅白衣幽黑地眼眸亦望住她,“如果是這樣,那我告訴你,是,如果你執意要死,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救你,哪怕用我這條命。這樣,你滿意了嗎?”傅白衣淡漠說罷,隨手扔了血光刃,冷冷地轉身即走。
血光刃咣當一聲掉在木兮的腳跟前。
木兮怔怔地掉了掉淚,撿起血光刃收回掌心,不顧一切追上去從身後抱住了公子的腰,緊緊地抱住,臉貼在公子的後背上淚流不止,“我只是想讓公子相信,木兮沒有騙你……你不要趕木兮走,不要離開木兮……好不好……”
傅白衣面淡淡垂眸看著緊緊抓著他衣衫的那兩只顫抖卻用力地小手,他低嘆了一聲,面無表情地答道:“好。”
算他懦弱這一回。
木兮用了最蠢也最有效的一個方式來逼他,確實,他捨不得她有意外,不管這個意外是真是假,只要是哪怕一絲一毫的可能性,他都不會坐視不管。
他實在不願再有像那天那樣抱著以為死去的木兮那樣的憤怒害怕一回。
那樣的感覺,一次就夠了。
再來一次的話,他怕他會發瘋。
木兮呼吸一窒,幾乎是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了,“公子,公子你剛才說什麼……”木兮喃喃著突然又害怕公子反悔了又連不疊趕在公子回答之前急忙繞到公子面前抓住了他的手,不敢相信地抬起頭,撲扇撲扇著濕漉漉的睫毛,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凝動,“公子……公子是說,不趕木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