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罌粟把畢生所學都灌輸給了昔年懵懂無知的小狐貍,當罌粟的聰明,修為,都給予了小狐貍,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小狐貍就不再是小狐貍了。
原來,他一直都在靜靜地等待著。
春去冬來,花界還未開花。
木兮在石壁撓上一爪子,記錄著,九百一十年。
那年,發生了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南歸的府邸裡多了一位嬌弱美人兒尾淺,以及,很快聽說傳聞中一直閉關修煉的天帝妹妹玉狐,被與君殺死了,就連尾淺也幾番遭受與君毒害。
天帝親自下旨,賜婚南歸與尾淺。
與君沒有等到和南歸一起下界的約定,便被打入了密宮,誰也不知道天帝如何懲罰她,那些日,再不見南歸。
後來,聽說與君不知被誰救了,逃落下界,寥無音信。
南歸身受重傷,一病不起。
尾淺在他身邊一直照顧,南歸病好以後,自請下界歷劫。
九百年。
天帝小女偶然經過花界,被裡頭的冷君公子迷了心跡,至此不能忘懷,只是那冷君不喜生人,幾番打擾後,花界被冷君關閉,再無外人窺探。
九百年……
很多個清晨以後的那天,花界種了一整片的罌粟花,終於開花了。
冷君看著盛放的罌粟花,淡淡揚起了眸,“我該去找她了。”
趴在罌粟花叢的木兮聽到這句話,似乎聽的懂,爬起來,蹭了蹭他的衣袂,冷君把她抱了起來,木兮撲進他懷裡,渾身發抖。
“我告訴你我要去哪裡,我要去做什麼,然後,你為我守著這裡,好嗎?”
木兮撥浪鼓似的甩了甩頭。
冷君卻輕聲道:“兒時的小狐貍,懵懂無知,他常常看見素素臉上的愁容,那時候他什麼都不懂,不知道素素為了什麼而煩惱,只知道努力地用手撫平素素皺緊的眉毛,可是當素素在死前把她所有能給的一切都給他的時候,他懂了。於是我想,前世的素素還未來得及完成的心願,我得為她完成。”
冷君說罷,放下了小貓,一道寒光從頭頂斬落,冷君自毀身形,他的身體隨著一抹幽光在罌粟花叢淡淡地散開,那一縷魂魄悄然飛離了這片天地。
……
吾與蘇卿三世結交,蘇卿曾救吾一命,特立下此聘書,蘇卿他日有女,便讓吾兒冷君鋪下十裡紅妝,前來迎娶。落款,南歸星君,天昭三三〇年。
公子,我要找一個人……
他是我的未來夫君,我家後母說他前世是南歸星君之子,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裡?
你這位夫君,已經死了。
他屍骨無存,沒有墓碑,沒有牌位,無人祭拜。你可還願意去找他?
你那位夫君,生前便沒什麼出息,和你一般愚笨,和你一般醜陋,哦不,他要比你還不受人待見,加上犯了滔天大罪,自然罪無可恕,死無葬身之地。
你可知你那死去的夫君前世的心願是什麼?住在這小小的草屋,茍且一生足矣,是不是和你一般沒出息?
公子,我那未來夫君,死在何處?
天昭城。
……
這場夢,太過久遠。
木兮沉醉在這場夢裡,那麼長久那麼長久。
夢醒時分,木兮緩緩睜開濕潤的雙眼,看到了遙遠的天邊飛來了她白衣飄飄的公子,恍若還是昨日。
她微微張了口,發出了沙啞的聲音,“公子……你回來了……”
還是,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