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歸在那滴眼淚掉下來之前,恢複了真身。
他淡淡地抬起頭,揮手摒退了弟子。
尾淺迎上去,張了張口,還未說什麼,卻聽到南歸平靜道:“尾淺,我勝了。”
尾淺笑容有些僵硬,“可是……不重要啊,她已經死了。”
“但是我贏了,你我都得履行當初的承諾。”
尾淺笑笑著搖了搖頭,上前抱住了南歸,低聲啜泣:“什麼賭局……我騙你的,我騙你的還不行嗎?她已經死了,履行承諾有什麼用?”
南歸冷靜地推開了她,“我會與天帝言明,是南歸配不上你。”
尾淺紅了眼眶,“為什麼你還是要和我解除婚約?我等了你多少年了,她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能和我在一起?”
南歸淡漠地扯了下唇,彷彿心髒沒有了起伏,“當年是你設下的局,尾淺,此事,赤耳戰神是你我的證人。”
南歸轉身離去,眼淚無聲流下。
我終於歸來,在你死去的這天。
尾淺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為什麼啊……
為什麼會這樣……
她自以為設下一個雙贏的局,卻不料,自己輸得一塌糊塗……
“嗤,就你現在這副鬼模樣,你也就只有趴在這醉酒的份了!”幽離君便是在人如此失意的情況下也忍不住出聲譏諷。
那披著灰色的寬大袍子的人露出一隻血肉模糊的手,抓住了酒壺不停仰頭灌酒,聽到幽離君的話,醉醺醺地笑了笑,“幽離君,來,我跟你講個笑話,我啊,我前世是個高高在上的女暴君,天宮上沒幾個人敢惹我,天帝也拿我無可奈何,我就知道,這整個天昭的人都得對我俯首稱臣,不過,不過還真的出現了一個敢忤逆老子的人,這人吧,長得是那麼一回事,我跟你說,我覺得最好玩的地方是,他的宮殿跟個迷宮似的,我去了好幾次都迷路了,這人還說這是星宿佈局,說我沒文化不懂這些,去他大爺的,老子堂堂!堂堂女暴君,怎麼可能受得了這樣的辱罵,我二話不說帶著人毀了他的破陣法,哼,我教他以後見了老子都得夾著尾巴走!
“但是,你是不知道這廝有多可惡,他竟然去跟天帝請旨,說我粗俗無禮,要好好教育我,我以為這廝要借機跟我打架呢,我尋思著,女暴君我這輩子還沒怕過誰呢,我準要打得他屁滾尿流連他祖奶奶都不認識!可是……這廝居然真的義正言辭地把我帶到藏書閣,就那麼一本正經地給我講解各種古籍,你知道嗎?老子就在藏書閣裡飽受摧殘整整被他折磨了一百零二天!回去以後,天帝老兒還誇我變沉靜了,有點女孩樣了,老子真想拿他手中的琉璃盞呼他一臉,什麼叫變沉靜了,我那是被折磨蔫了!我發誓我要報仇,我要把這個人千刀萬剮!可是……可是我居然喜歡上他了……”
“我喜歡上他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我喜歡他,我且看他在星空臺上低頭專注地佈局星象,好像整個天下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我有時候玩性起來了,就上去打亂了他好不容易擺好的星象,我雙臂抱胸,惡劣地看著他笑,他每次都很無奈地看著我,耐著脾性教育我,那些話,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讓我每次都想揍他,呵呵,他從來就不是我的對手!我就這麼日複一日的在他跟前搗亂,如果能把他氣得延長聲音喊我的全名,那就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了!”
“可是呢,這廝簡直不知好歹,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自己身邊養了個小妖精,那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的模樣,看得我想掐死她,據說這小妖精是上古神女的血淚孕化而成的,嘿喲有一次趕巧讓天帝老兒碰上了,天帝竟然學著月老老頭亂點鴛鴦給他倆賜婚了!我聽到這個訊息時,整個人都不甚妙,我就覺得,不對勁啊,我戲弄了這麼久的一個人,怎麼要被人拐走了的感覺……我找上那廝,我掐著腰指令他,“退婚!”,那廝竟然跟我說,“天意難違。”,去他大爺的天意難違,我恨不得撕爛了小妖精的臉,你說憑什麼啊,敢搶老子的人,活得不耐煩了不是!我決定要把這小妖精殺了,可我沒想到這小妖精先找上門了,我帶上一把刀去了,我要將這小妖精除之後快,不過,我沒得逞,還碰上了一堆糟心事,後來呢……後來女暴君變成了山大王……可巧,我下界為妖,他居然也下界為人了,我不甚歡喜啊,我覺得他肯定是捨不得我才下來陪我的啊,我這回使盡手段靠近他,可他居然還有個未婚妻!我怎麼可能容下又一個小妖精來跟我搶他……於是,我不惜散盡修為也要殺了這個小妖精,我本想就這麼纏著他,他總有一天會看見我的好,畢竟我那麼喜歡他啊,你說,能把一個人的喜歡從天上帶到地上,我得是多喜歡呢……可是,我他媽死皮賴臉地做了那麼多……他居然說我的死活說與他無關……他居然說……他不曾愛過一個人……我他媽居然……居然還是喜歡他喜歡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