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北徐怕了,白瑾卻不怕,她放下杯子嘲諷地笑了一聲,“我以為公子白衣此生都要如此涼薄下去,沒想到,有些事還是要分人看的,只是……”說著,白瑾又看了木兮一眼,笑了笑,“這物件倒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傅白衣他自然聽得分明白瑾話中帶話,只是他向來對這些無關要緊的所謂的諷刺向來不痛不癢,更別說是放在心上了,此時哪裡還有談正事的心情,他正要喚小史帶上木兮一道離開,然而,餘光一瞥,忽然看到坐在身旁的小家夥兩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臉,不停地抓撓,呼吸都有些急促紊亂起來。
傅白衣蹙起眉,輕輕按住她的小手,“我看看。”
木兮尖叫了一聲甩開他的手,又捂著臉撓得厲害起來。
“小史!”
小史聞聲上前來幫忙按住木兮,傅白衣的手伸上來,木兮又莫名其妙大聲哭了起來。
北徐似乎是看出來了什麼,“她的臉……”
白瑾皺起眉,“該不是在街上受騙了吧?”
木兮撓著撓著感覺有什麼皮從臉上掉了下來,粉碎的屑,一層層的,她頓時驚慌失措,又害怕被他們嘲笑,一時不知怎麼辦,竟哭著撲進公子的懷裡,小手緊緊攥著衣袖,生怕公子要推開她。
但是,傅白衣非但沒有將她推開,反而伸手將寬大的衣袖覆在她小小的身板上,托起她的身體抱了起來,木兮便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把一張小臉埋進他的胸膛裡,顫抖地抽咽著……
傅白衣連招呼也不打便帶著她離開了。
留下的北徐一臉愕然,而白瑾,似乎若有所思……
一回到仙呂閣,木兮連傅白衣也不讓瞧了,噗通一下掙紮著從他身上跳下去,又蹬蹬跑回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傅白衣並沒有去追,只是站在院外沉默了一會,“怎麼回事……”
小史戰戰兢兢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公子說了……
……
推開了門。
傅白衣不急不緩地走進去,掃了一遍屋子,在陰暗的牆角裡頭發現了那小小的孩子。
她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尾巴,一張恢複了原貌的小臉又紅又腫,上面甚至有不少撓痕,地面全是濕答答的水漬,想必是她拼命地擦洗自己的臉造成的。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紅腫的眼睛,有些後怯地看了看那一截白色的衣袂,又羞愧得無地自容似的把臉埋進尾巴裡……
“起來……”
她的公子,朝她伸出了手。
木兮一下子就崩潰了,“哇”地一聲撲上去抱著公子的腿大哭起來。
傅白衣垂下眸靜靜地看著那失聲痛哭的小家夥片刻,眉頭終究是蹙了起來,微微低下身,把她抱起來,木兮不敢正面瞧他,又拼命低下頭哭著,快要低到脖子下面……
但是,還是被傅白衣看到了。
豬頭一樣的腫臉,還淚眼鼻涕一塊掉。
“你看你,這樣醜。”
木兮癟嘴,哭得更兇了。
傅白衣輕輕嘆了一聲,伸指,輕輕地擦拭她的眼淚鼻涕,“這樣的醜,還想變得多好看呢?”
木兮只知道哭了,尤其被公子這麼一說,傷心得不得了。
“可是,我的醜姑娘,你這樣便好。”
可惜,那時候,醜姑娘還聽不懂他的話,只是聽見他一直在說自己醜,很醜,木兮是個那麼容易快樂的小人兒,可是那一刻,她不怎麼快樂。
就好像她沒有想要自己變得多好看多好看,可是會有人說她醜啊。
她是個小姑娘家,小姑娘都愛美的。
但是,她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