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倏地狂風大作,捲起落葉灰土,朝她撲面而來。
一個身著樸素布衣的婢女手裡端著早膳從走廊經過,看到有外人進來,不由得微微愣了一愣,目光也變得有些警惕,“薛伯呢?”
淩素走上前,看著眼前這個秀氣白皙的女子,輕輕眨了一下眼睛,輕聲反問她:“是給祁王送去的早膳嗎?”
婢女點頭,“姑娘快離開吧,我家主子不喜歡見人。”
淩素喉嚨滾動了好幾下,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放下了心中的念想,輕輕地嗯了一聲,“你快去吧。”
她緩緩往後退了幾步。
婢女轉頭看了看身後的淩素,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眼下還是先把早膳給祁王送去才是,因而,收回了視線,往大殿走去。
淩素站在走廊邊上,望著婢女遠去的身影,終究還是緩緩淡淡地移開了目光。
風繼續吹,吹得眼睛有些疼。
她才發現,她根本不敢。
不是怕死,而是不敢面對那個人。
淩素走下了走廊,朝府外走去,大概最悲涼不過如斯——
我盛裝出席,卻連站到某個人面前的勇氣都沒有。
被霜雪覆蓋的殿宇屋頂上,薄殷一身冰凋黑袍,他靜靜站在屋頂上,與腳下白色的雪形成鮮明的對比,卻彰顯得他愈見冷漠薄情。
他一直低垂著一雙黑眸,面無表情地看著底下那個女人入府,又看著她離開,眼底紅光隱現。
充滿殺氣的冷眸,沾著腥血的紅。
轉瞬,猶如陰鷲般陰冷的黑色飛掠而下,嗓音寒冷無情,“給我拿下。”
平穩落地時,潛伏在隱蔽處的暗衛聞聲魚貫而出,瞬息之間便把欲要走出祁王府的淩素團團圍住。
淩素不得不停住腳步,垂著眸,臉上沒有表情變化,也沒有回頭。
冰冷的氣息漸漸靠近,讓淩素有一種被迫呼吸著凝固結冰的空氣的錯覺。
倏地,一隻大手陰狠無比地扼住了她的頸,淩素吃痛得顫抖著從口中呵出一團熱氣,卻在那一刻緊緊閉上眼睛。連看這個人的勇氣都沒有。
“又是欲擒故縱的把戲……過了幾年還沒想要改變一下嗎?是你蠢,還是你覺得本王蠢……”薄殷語氣涼薄,這般毫無情緒的口吻,又像是在說著什麼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甚至,他連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的眼神都是寡淡無情的,沒有半分半毫的感情色彩,淡漠得猶如面對的是一個比陌生人還不如的人。
他看著她,看著她緊緊閉著眼不說話的又疼又故作從容的模樣,心疼得嘴角浮現一絲平平淡淡的嘲笑,“三年前本王大概忘記告訴你了,再出現在本王面前,只有一個下場——死。”
說著,他頭也不回的伸手從身後的暗衛的手中拔出劍鞘,再毫不留情地狠狠刺進淩素的胸口。
血,瞬間噴薄而出染紅了她的衣襟。
薄殷拔了劍,冰冷的眸厭惡一眨,鬆了手狠狠甩開了她,淩素便再也支撐不住地跌倒在他腳下,口中吐著鮮血,心髒疼得直抽搐,能夠清清晰晰地感覺到那種鮮血不停往外流失的痛感,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