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霆,別找晦氣。”宋雲霆身後的漢子勸道。
宋雲霆這才回過神來,他狠狠的瞪了那幾個婦人一眼,“哼!你們說話注意點。”然後,宋雲霆不再理會她們,徑直朝明心和明氏走來。
靠門的婦人輕輕的撥出一口氣,彷彿就像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一般。
明心看著那朝自己走來還面帶微笑的新郎官,她只覺得不寒而慄,自己連女朋友都沒有,怎麼會嫁人?
當明氏看見宋雲霆時,她握住明心的手有些顫抖,只是瞪大了一雙眼睛,連說話都帶了幾分顫音,“怎麼是你?為什麼是你?”
看著明氏的不可思議的神情,難道新郎官還有什麼問題?
2莫名出嫁
明心感覺的到,明氏握著自己的手的勁道加大了幾分,她低頭瞥見了宋雲霆那不知安放在何處的目光,以及周圍上了年紀的大伯大嬸們看好戲的神情。
是的,這場親事,從頭到尾都像一個笑話,他們都在等著看好戲。
“怎麼會這樣?”明氏喃喃自語,原本還因為女兒出嫁而紅潤明媚的臉色一下子如紙般慘白。她一直重複著這句話,重複著,這讓明心聽起來有種不祥的預感。
明氏還沉浸在這種出神中,宋雲霆也沒有說話,至於圍過來的看好戲的親鄰們,又能指望他們說什麼呢?還是跟在宋雲霆身後的漢子開口了,“明嬸,吉時就要到了,您在這兒想什麼呢?這誤了時辰可不吉利啊!”那漢子憨厚一笑。
真是搞不懂了,不是說明老頭千辛萬苦的才結下了這門親事嗎?那看明嬸的樣子,不僅沒有半分喜色,反而臉白的像紙似的。難道她還有什麼不滿意?
沉浸在某種思索中的明氏回過神來,她先是茫然的看著宋雲霆以及他身後的漢子,然後才反應過來。
明氏拉著明心的手,輕輕拍了兩下,“女兒呀,以後娘不在你身邊了,你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你這孩子,不知不覺也這麼大了,你要好好的過活,也別委屈了自己。”與自己相伴了十多年的女兒要離開,明氏那逗大的眼淚就這麼滴落了下來,落在了明心的手背上。
這淚水灼的她手背發燙,這份親情更讓她動容。
明心點點頭,那眼淚也跟著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送君千裡終須一別,女兒出嫁,這也到了離別的時候了。
明氏又輕拍了兩下明心的手背以示安撫,任何的分離的話語都隱藏在了那一滴熱淚中。
這個場景很感人,不過對於見慣了送別女兒的叔伯姑婆們來說,就權當是再看一次,也沒有什麼值得感懷的。
站在宋雲霆身後的是穿著大紅披掛的喜娘,她高高綰起的發上還別著一支摘下不久的大紅牡丹,那臉上搽的粉也是厚厚的一層,豔紅的唇色配上那劣質胭脂粉,更顯得媚俗。
比起這喜娘的豔俗,明心的清秀更惹人注目,不過大家都知道,還不是因為這明家窮的叮當響嗎?甚至連做新娘服的銀兩,都要靠宋家接濟的一部分呢!
喜娘是看人的,雖然她是宋家請過來的,不過這喜娘一見了明心的打扮以及這明家破破爛爛的房子,她心中就有個大概情況了。
瞧瞧這姑娘家裡,連個背新娘子的人都沒有,也真是……喜娘的神色間不由得露出了幾分鄙夷。
“好了好了,大娘,您這女兒又不是不回來了,這是做什麼嘛?”喜娘勸著明氏。盡管鄙夷,但是宋家畢竟出了錢,她就該把這喜娘的責任給盡了。
“新娘子,好好的妝容,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說罷,喜娘用手絹輕輕的擦去明心眼角的淚水,然後又拿隨身攜帶的胭脂水粉為她快速的補好了妝。
沒有背新娘子的人,喜娘便說笑著讓明氏挽著女兒的手,送到了黃土道上。
這短短的一段腳程,卻走的那麼尷尬,盡管喜娘一路上都在說著喜慶的話語,單就“百年好合”這一詞,明心就聽見了不下十遍。不過,喜娘的幹巴巴的喜慶的話並不能驅走這份冷清,反而弄得更加尷尬起來。
一路上都在囉嗦個不停的喜娘,說到最後自己也覺得沒勁,只好停下那些空話。
幸好,這段腳程也走到了頭。
“心兒,娘,娘就只能陪你走到這兒了。剩下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啊!你要好好的,娘才高興,你一定要好好的。”明氏依依不捨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最後也怕誤了吉時,這就要將明心扶上車。
說是車,還不如說是幾塊木板子拼接而成的破爛貨比較恰當。
也不知道是拉什麼用的驢車,明心一靠近就聞到了一股怪異的味道。那驢大概也上了歲數,在明氏連著喜娘扶明心上車時,那驢的蹄子還晃動了幾分。
明心不太容易的上了車,看著驢車上還有幾顆爛菜葉子。她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這是什麼人啊?怎麼這麼不把成親當回事?還是壓根不把她這個新娘子當回事?
明心找了處還算幹淨的地方坐定,隨之上車的是宋雲霆,他看見明心不言不語的坐上驢車,雖然如同自己父母所料的那般,但是,一股子無由來的愧疚,還是沖上了他的大腦。
明心沒有理會宋雲霆的心理變化,隨著驢車的愈行愈遠,明心見那個唯一讓自己溫暖的婦人的身影慢慢的模糊起來,最後變成了一個點,直至消失不見。
車子晃悠悠的搖著,明心的身子也不住的搖晃著,她大腦發漲的厲害,似乎連意識都不屬於自己了。她只是跟著這些人,坐在驢車上,但是頭腦還並不是很清醒。
明心不知道自己何時被人扶下了車,她只感覺自己就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般,被別人拉扯著,來回牽動著。這一刻,莫說她的身體,彷彿就連靈魂,都已經不屬於她自己了。
待得明心再次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被安排著坐在了床上。她打量著四周,屋裡很齊整,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別人。這就算完成了?她對自己是如何拜堂成親的這個過程,可是完全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