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字面的意思,你只能待在這裡,和我一起。”
“你有病啊!”陳村往厚重的原木門上踢了幾腳後,旋風一樣閃到孫泠面前,抓住他的肩膀,看到他胸前的血跡,再也下不去手。
“我要回去。”
“你這是非法拘禁。”
孫泠不說話。
“我要告你,我出去後要告你。”陳村惡狠狠地說。
“你告吧,如果你能出去地話。”孫泠執拗地說。
陳村一開始還以為把門鎖上是孫泠故意刁難他,現在從孫泠認真的神色中,意識到這事不一般。孫泠說的是真的,這個瘋子,他真的打算把他關在這裡。
凜冽的寒氣從腳底升上來,蔓延至四肢百骸,又彙成一股貫穿至他腦海。他宛如掉進了冰窟。憎恨、憤怒、恐懼從四面湧來,他定一定神,瞪大眼睛看周圍的一切,明亮的房間,沒有窗戶,傢俱是新的,牆紙是新貼的,地上還有一些灰塵來不及打掃,這是一個倉促佈置的房間,花草和室內的裝飾品,顯示主人佈置的用心,他想把這個地方打造得溫馨宜人,只是再怎麼佈置,這裡也是個囚室。
“你這個神經病,瘋子,你想做什麼啊,你到底想幹嘛,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現在看到你這張臉就厭煩。”陳村揪住孫泠,把他往門口拖,抓住他的手指就往鎖上摁。
孫泠還沒回過神,竟然真的讓陳村把門開啟了。
陳村也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能把門開啟,頓了頓,甩開孫泠,想從門縫中擠出去,一股巨大的力道把他往後一拽,他退後幾步,差點跌倒。孫泠已經擋在他的前面,一揮手,陳村眼睜睜地看著門在他眼前關上。
他是認真的,從孫泠瘋狂的力道中,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這點。陳村顧不了那麼多,沖上去和孫泠糾纏到一起。打暈他,打暈他,等他暈過去再把門開啟。陳村全身血液沸騰,揮出去的拳頭迅疾如風,攜著驚人的力道。
可是孫泠已經不給他機會了,他的力氣那麼大,雙手五指伸開,像兩個鐵鉗緊緊把陳村的手鉗住,陳村動不了。他幾乎絕望了,他沒想到用盡全力的一擊這麼容易就被孫泠化解。他呆呆看著孫泠,就像看一個怪物。
孫泠露出一個悽楚的笑容,突然發力,把陳村拽到床邊,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繩子,一道道往陳村手腕上繞。這個過程中,陳村一直在掙紮,怎麼也無法掙脫,手上繞著的繩子越來越緊,他的雙手終於被捆束在一起,固定在床柱上。
陳村眼前發黑,雙腿痠軟,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柔軟的床墊陷落下去,又富有彈性地挺起來。多麼好的床,他還沒有睡過這麼好的床呢。好朋友,趁他昏迷時上了他,還拘禁他,這一切,多麼荒唐,多麼可笑。他想起孫洙勸他不要激怒孫泠,他不該招惹孫泠的。他心裡又浮起怨恨,孫洙知道一切,卻什麼也不告訴他,如果孫洙早點告訴他……
孫泠出門了一趟,進來時手上託著一個新的花盆,裡面還有半盆濕潤的泥土。他拾起垂絲海棠,移栽到新的花盆,把土壓嚴實後,擺放到原來的地方去。接著,他打掃花盆的碎片,把泥土聚攏到一起,把地上的灰塵掃了,又用半濕的拖把把地板拖幹淨,動作毫不慌亂。
陳村看著孫泠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對他露出猙獰的一面。這哪裡是個正常人,把人強奸了,綁了,還能這麼平靜。憤怒和怨恨之外,他對孫泠,又添了恐懼。
忙完這一切,孫泠去地下室附帶的浴室洗過澡,換了衣服。打濕的拖鞋摩擦過地面,“嗒嗒”的聲音格外清脆,一步一步,像是踏在陳村的心上。
陳村僵硬地坐在床上,看見孫泠走近他,在他面前蹲下身子,像鴕鳥一樣把腦袋伏在他的雙腿上,久久沒有抬起頭,急促的呼吸透過松軟的布料,掃在面板上,濕潤的熱氣讓他腿根先是瘙癢,漸漸發熱滾燙,如被灼燒。灼燒過後,又有水沁過來,由熱轉冷,冰冰涼涼的,像是給燙傷的肌膚療傷。
陳村掙紮起來,孫泠從他雙腿間抬起頭,臉上掛著新鮮的淚水和青紫的傷口。陳村怔住了,那是他醒來之後打的?
“不要離開,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孫泠被淚水洗過的明亮眼睛流露出哀求,下一刻,淚水漫漶,又淹沒了那層脆弱的神色。
“你走不了的。”
五個字,以一種兇狠的語調,從沾了淚水破了皮的嘴邊吐出來,說不出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