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我在電視上看到發生在你身上的事,聯系不上你,詢問了張詠源同學,我記得他以前跟你關系很好。請勿見怪,他跟我說了詳細的情況。我很震驚,也很擔心你,不知道你最近怎麼樣了,感覺還好嗎?
詠源說你住到山上去了,所以手機沒有訊號,也不能上網。我覺得這很好,遠離紛紛擾擾,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修身養性。
我寫這封信的目的,一是擔心你的近況;二是在網上看到你說要暫停演藝工作,又聽詠源說你為了安靜住到山上去了,我想,若是為了得到安靜,除了住到山上,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就是回到校園。
我不是想在這個混亂的時刻增加你的壓力,你別見怪。只是,我是一個老師,別的忙我幫不上,也對你的演藝工作給不出什麼有用的建議,只能盡一個老師的責任,希望你能回來完成學業。這個學期已經過了一半,修完你剩下的學分,還要寫畢業論文,肯定是不可能了,但你可以先修幾門課程。我已經詢問過教務處與幾位老師,本學期有四門課程,三門公共課,一門專業課,只要你補齊本學期的作業,保證下半學期滿勤並透過期末考試,幾位老師就讓你過。
剩下的幾門課,就必須從下一學年開始認真學習了。你的畢業論文,也得留出充足的時間準備,不再花一個學年是不行的。但是我想暫停工作的你,是時候需要這樣一個沉澱學習的機會,又可以遠離紛紛擾擾,重新思考自己。
作曲課的曾老師前段時間還提到你,認為你作曲相當有靈氣,應該好好沉澱自己,在音樂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我想,如果你還願意走音樂這條路,你必定還有新的未來新的出路。
祝好。”
落款是張老師。
簡希文不知道何時自己開始流眼淚,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模糊,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任和靠過來,問他怎麼了。
他搖搖頭。
任和掛掉電話,沉默地看著他。簡希文轉頭看他,說:“沒事,我真的沒事。”
“誰給你發了郵件?怎麼了嗎?”任和問。
簡希文只是搖頭,哭得難以抑制。
在自己的哽咽哭聲中,他清晰地聽見了任和的嘆氣聲。任和從座椅那邊靠過來,將簡希文擁進懷裡,緊緊抱住他,嘆氣般在簡希文耳邊說道:“希希,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幫你?”
這是第一次,簡希文在任和的聲音中聽到強烈的痛苦跟無奈。
任和擦他的眼淚,親他的額頭,親他的臉頰。
“別哭了,別哭了,希希。”
在淚眼模糊中,簡希文看見任和焦急又無奈的臉。
一瞬間,從出事後彷彿失去的知覺忽地一下回到了簡希文的身體。他聞到了空氣中森林的味道,一如既往夾雜著潮濕的泥土氣味,那是他最喜歡的,讓他感到安心的氣味。
他強烈地意識到,任和在心疼他。
他的apha,這一個月一直陪在他身邊,一直用自己的資訊素安慰著他包圍著他。拋下了工作,拋下了生活,陪他住在山上一個月,一句怨言都沒有。
任和應該是很忙的,就算是現在,也還有沒打完的電話,手機一直在振動。但任和沒顧得上接,任和抱著他,親吻著他,無奈地問著自己還能為簡希文做些什麼。
任和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事,陪著他,給他做飯,帶他散步,安慰他。可這一個月裡,他像一具木頭人一樣,沒給任何回應,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裡。
他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
可他爸媽關心他,張詠源關心他,喬蘭關心他,連老師都在關心他。
任和也——
簡希文反抱住任和,哇哇大哭:“任和,對不起,對不起!”
任和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他:“沒事,別說對不起。”
簡希文止住哭聲,說:“任和,我要下山,我要回學校,我要繼續上課,拿到畢業證,順利畢業。我要繼續寫歌,我要繼續做音樂!”
任和愣愣地看著簡希文。
簡希文輕輕吻了他一下,說:“任和,對不起,我太自私了,我太脆弱了。我們回去,面對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