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魏昭明正想說他不害臊,那人又埋到魏昭明的頸間,纏綿細密地親吻起來,低聲說,“明兒手巧。”
魏昭明喝了蜜似得雀躍。他的裡衣本就寬松,很快就滑落到了肩頭,露出了白皙的脖頸平肩。木製的四壁,雨水浸潤了蒼木,加深了顏色,也浸入了草木淡淡的清新與土腥。潮潤而悶熱的房間裡,一切雲情雨意也宛然其中了。
魏昭明一側頭,這一次銅鏡明堂,他透過鏡子清晰地看見了自己。
從脖子到肩頭一直延伸到隱入袍子的胸口上,全印著密密麻麻的吻痕。深的痕跡覆蓋上淺的痕跡,茜紅交錯著嫣紅,又藏著鐵鏽紅,春光旖旎,那樣多,該是日夜歡愛,天天恣肆才會有的痕跡。
他的心突然沒來由一陣惶恐空虛。
——愛為穢海,萬惡歸焉。
一聲洪鐘鳴“當”地一聲震入魏昭明靈臺,他猛然睜開眼,從床上騰地坐起。
一點幽燭搖曳在黑暗裡,分明還是夜間,也沒有下雨。魏昭明一側頭,就從鏡子裡看見面色潮紅的臉。
這鏡子,何時又轉回了面對床頭?魏昭明大口喘息,下意識地摸上脖子上的玉觀音。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魏昭明絮絮叨叨地念起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自己的躁動慾念漸漸平複了下來,同時也意識到了腿間一片粘膩濕滑。
居然夢精了。
魏昭明捂住臉,又臊又氣,感嘆自己是不是離開鄒家華太久了。魏昭明沒有自瀆的習慣,鄒家華不在,他也沒有做過什麼生理需求的行為。他匆忙把內褲換下來,又紅著臉洗掉。這一番折騰下魏昭明睡意全無,他抬起手看了看錶,三點一刻。
正是最夜深人靜的時候。不過這宅子,從來都很靜。
魏昭明躺在床上努力閉眼陶養睡意,卻在某一個時刻突然聽見樓道上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好似有一輛馬車在樓道間來回滑行。
魏昭明忍不住下了床,他正準備開啟窗戶瞧個究竟,卻突地想起灰褂子男人的提示。這窗戶是紙糊的,魏昭明便舉起油燈,沾了一點唾沫,把一間小格戳開了。他湊近眼睛一看。
入眼是一片白,四周布滿紅色的細線,中間是一個小小的黑點。突然,那黑點轉動了一下。
“啊——”魏昭明驚呼一聲,一下子跌落在地上,那......那是一隻血紅的眼睛!門外也有個人正在看他!
油燈哐當一聲滾落在地上,蠟油攜帶著火舌迅速鋪散開。魏昭明顧不得其他,急忙取過西裝外套撲打火苗,他漂亮整潔的皮鞋也焦急地踩踏在火上。
幸好他反應及時,一番折騰下來火都被熄滅了。魏昭明仰坐在地上,心有餘悸得呼呼喘氣。
一片漆黑的屋子裡,魏昭明嚥了口唾沫,拿餘光斜瞄過去那個破開的小口。小口裡也是黑漆漆的,魏昭明不知道外面還有沒有那個東西。他害怕極了,將自己被火摧殘得面目全非的衣服鞋子踢到地上,聳著肩就縮排了被子裡。他緊緊地貼在床上抱著被子,把整個腦袋都梭進了被子裡,像個嬰兒一樣蜷起了身體。
黑暗裡似乎有一個嘆息般的輕笑,這床與被子彷彿一個懷抱,溫暖而帶著淡淡的冷香,魏昭明不知不覺地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