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妖族因為種群原因,修行程序各不相同,所以才沒有個統一說法,反觀人族倒是都大差不差,邁過某個節點後,或早或晚都是差不多的程序。
應秋滿獨自出神,後知後覺感受到一股奇怪的視線,他轉頭望去,徐漱元捧著下巴,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正盯著他看。
“有事?”
“我在想……”徐漱元輕笑一聲:“你要是有小嬰兒的時候,是不是也會一直這樣板著臉,會不會有一些別的表情,一些……更生動的表情?”
這問題不難,葉禮總說他才該是樹妖,臉比樹皮還硬,一年換不了幾個臉色。姥姥雖然沒說過,但時不時逗他的行為也說明問題。
只是……為何非要那麼多情緒和表情,他也不是無法感受情緒的人,必要時候能夠共情感知,找到方法解決情緒帶來的問題就足夠了啊?
“吃草的時候咀嚼的動作會帶動面部肌肉,化形後吃飯也差不多,你想說的什麼生動表情?”應秋滿又是隨口胡謅。
但徐漱元卻會心一笑,雖然應秋滿的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但說話的神態裡帶著幾分嬌蠻,眉眼中的意味讓他看起來有了更生動的模樣。
也不是非要做什麼誇張明顯的表情,有的人稍稍抬眸看他一眼,就讓他覺得,此人可愛得過分。
應秋滿碗裡的飯沒吃幾口,跟徐漱元說了這幾句話,半點秘密沒套出來後,他也便沒了進食的想法。
他撂了碗筷要走,徐漱元也起身要跟著他。
“王爺,你沒別的事兒嗎?”應秋滿問道。
自一個月前在護國寺偶遇,到如今拜完天地共處一室,他覺得這人身上疑點重重,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他真的一點公務都沒有?
“呃……我本就是個閑散人,也就今天有點事兒。”徐漱元搓著手,緩緩開口,不知在扭捏什麼。
“既然有事就去處理吧,放心,我既答應與你成婚,斷不會做那逃跑悔婚的小人,你在王府找不到我就去竹屋,再不然還有護國寺。”應秋滿說完又想到什麼,補充道:“不過你我之間,大概沒什麼事情是必須要見面商量的。”
他說完要走,徐漱元拉住他袖子:“眼下還真有。”
“……”
話本裡的矛盾都是在有情的基礎上,應秋滿以為他們兩人間沒這些東西,只不過是住在一處的陌生人罷了,沒成想竟還有那麼多禮數。
進宮覲見、回門,哪個都要他們兩人同出同進,甚至需要他們演一些恩愛舉止。
應秋滿沉著臉皺著眉跟徐漱元走完這些流程,終於再三確認後面沒這些類似的事兒之後,終於長吸一口氣,重重嘆出去,好似完成了什麼天大的事兒。
這些事兒忙了他們半個多月,眼下又要到他劫期,手裡一味靈藥都沒有,應秋滿不免有些擔憂起來,怕靈藥採得不夠,借不到夠用的功德。
因此整個人都蔫蔫兒的,心事重重地皺著張臉。
徐漱元這幾日藉著裝樣子的由頭,與應秋滿親近了不少,小摸小碰不是問題,偶爾甚至能貼著將人攬在懷裡,但大多是在外人面前,或是……應秋滿想事情想得入迷的時候。
比如現在,他看出應秋滿心裡事情沉重,湊過去將人半攬在懷裡,見他沒什麼反應,甚至似乎習慣了自己的接近,竟大著膽子伸手握住了應秋滿錘在一側的手腕,輕輕揉搓丈量著對方的關節。
被觸控面板的一剎,應秋滿就已經回過神來,只是不知是什麼原因,他感覺到一陣心悸恐慌,而後察覺到那觸感帶給自己的竟是安撫之意。
他錯愕抬眸,對上徐漱元略帶擔憂的眼眸,心髒某處像是被空置了許久之地轟然發出嗡鳴,震得他渾身顫慄,抬手要去推開身邊的人。
只是他太過慌張,推出去的力道甚小,甚至在觸碰到對方時,那陣心悸愈發嚴重,痛得他低呵一聲,腦袋昏沉地朝前倒去。
“咚、咚、咚、咚……”
每一聲震顫交疊著上一聲的回響,在他心中不停纏繞,像是護國寺的鐘鳴,又像是某個古老儀式上的鼓點。
他跟著輕輕跳動,有一首舞蹈像是自他靈魂深處,帶動著他的步伐輕輕地旋舞。
“神啊,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