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妖就算飛升,所受香火供奉也是要比人族多一層禁制束約的吧。姥姥窺見了你的機緣,這才前去為你結下了這契約。”
應煢瑛撫了撫應秋滿的發頂,語調低沉下去:“姥姥知道你所思所想,事實也確實如此,但做人做事都會有因果,姥姥是為了看清你的機緣才受此制約,這結果也並非最壞,畢竟咱們妖嘛,即便不飛升,也要比人族活得更久呀,二十年三十年,之後一樣自由身,瀟灑自在。”
應秋滿默不作聲,眼睛低垂望著腳面,他不願意,但也說不出反抗的話。
機緣是什麼,他不明白,只知道命中註定的東西讓他感到被束縛被控制。
“見一面吧。”應煢瑛又勸道:“你母親是做生意的,也需要人脈,有你這層關系,以後行路說不定會更順,還有可能回京發展,你也能跟母親團聚。”
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哽著,應秋滿更說不出話來,眼尾不知為何浮現淡淡的紅,半天終於抬眸望向面前養育他的長輩。
答應吧,也算是還了養育的恩情。
——
答應了之後,應秋滿以閉關修煉為由,躲在自己的屋內一個月,不見那位命定之人,也不見姥姥和母親,直到一個月後出關,他才得知,此人乃當朝二皇子,姥姥所說的結為道侶,是真的要成親拜天地的,而且皇家的婚儀只會比他預想到的要更繁盛。
應秋滿不願穿那嫁衣參加婚禮,便找葉禮學了傀儡術,讓傀儡去拜了堂,他自己躲在竹屋裡憋悶。
然而月光皎潔,他拴在傀儡身上的銀線攢動,竟勾著他靈力飛速消散,一輪滿月在他眼前破碎殘缺,而後整個人昏迷過去。
再醒來時,他換上了那嫁衣,紅色蓋頭遮擋了他視線。
他們都是男子,為何穿嫁衣嫁人的是自己?
哦,對方是皇子,娶男妖做妻子已然是折損顏面了,怎麼還能再是嫁出去?
想到這裡,應秋滿好似找到了一個能發洩的情緒,心思隨著惡念沉下去,完全忘了自己如何被乾坤挪移到了這裡,方才那輪殘月又是為何。
身體彷彿坐久了有些僵硬,應秋滿正要聳肩活動兩下,就看見蓋頭邊探過來一秤桿,接著撩開了他的蓋頭。
他的視線隨著面前身著喜服的人向上,乍然發覺那人有些熟悉。
徐漱元看見應秋滿迷惑的眼神,唇角一勾,將手裡的秤桿放下,而後抖了抖衣袖,露出他手中拎著的一枚玉佩。
這玉佩應秋滿倒是記得,是一個月前,一個奇怪香客強迫他收下的,他當即就給人送回去了,而現在……
“元親王?”
徐漱元聞言有些詫異,再次將那玉佩掛在應秋滿腰間後,偏頭望著那雙淺金色的眸子,問道:“怎麼,不知道是我?”
他們這段婚姻對應秋滿來說是盲嫁,是還姥姥母親的養育修行的恩情,根本沒考慮過成親的物件是誰。
因此看見眼前這位“熟人”時,應秋滿內心不知是何感想。
他本來就對徐漱元的印象不太好,不能算厭惡,但總覺得對方莫名其妙,行為詭異。
但他對徐漱元又有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姥姥說的機緣,面前這位或許真的是。
他遲疑半天,悠悠啟唇:“不知道。”
話音剛落,面前男人的眉頭忽然一皺,凝視他許久後忽然笑了:“不知道為什麼不想見我,說不定見過我了就不會用只傀儡來跟我拜堂了。”
這是有多自信?
應秋滿撇了撇嘴,心說:知道是你,他就不用傀儡,直接親自來再帶把刀,管他什麼機緣,先把那殺孽犯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