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樾登時抬眼對上他的眼睛,手不受控制的顫抖。
他怎麼會知道?
明明自己沒和任何人說。難道……
荒誕的想法在他腦海中形成之前,秦尋及時道:“他們說你們家的店最近沒怎麼開,我猜的。”
“哦……”許清樾鬆了口氣,同時有些後怕。
“所以是他們嗎?”
“是混混。”許清樾組織著自己的語言,“但不是上次那群。”
“你繼續說。”混混這類人很在乎自己的地盤劃分。上門欺負他們的那群,要麼和上次那群的關系就好,要麼把他們地盤搶了。而他昨天放學時還在路口瞧見他們,所以情況應該屬於前者。
他上次暗中警告過他們不要再找許清樾麻煩,他們不敢得罪他又咽不下這口氣,幹脆就叫了隔壁區的兄弟來教訓這個不長眼的小子。
這是很合理的解釋。
“他們最近屢次來找我們家麻煩,一開始說我們家的菜裡有蒼蠅,我媽要給他們免單,他們不肯,摔碗砸碟,後來查監控發現是他們自己把蒼蠅扔進去的。”許清樾一邊回憶一邊敘述,語速緩慢,語調裡甚至還有些許恐懼。
“原本我媽也不想和他們計較這件事就過去了,可是第二天他們又說有兄弟吃了我們的飯進醫院去,直接把桌子掀了,叫著說要讓我們在這裡開不下去。之後每天都來找我們麻煩,維護我們的人也被趕出去了,我媽說要報警,可他們說盡管報,他們老大局子裡有人。”
“所以我媽妥協了,想著給他們交保護費,破財消災,可他們不同意,看到什麼砸什麼,昨天還砸到我媽的頭,見血了才走。”
人在害怕的時候根本說不出什麼華麗的詞藻,而是會盡可能的保持冷靜,將事情敘述完整,蒼白無力的語言下,是恐怖的陰影。
“秦,秦尋。”許清樾鼓足氣抬頭看他,手指用力攪著洗的發白的衣角,“他們是不是張繼輝叫來砸店的?”
秦尋能在片刻內想到的,過了這麼多天,許清樾早就想到了。
“八成是了。”
“你,你能……”
求助他人這件事許清樾羞於出口,秦尋卻道:“你讓你媽先休息幾天,等這件事處理好了再開門。”
“謝謝。”許清樾垂著頭,肩膀發顫。
“你們家的飯很好吃。”秦尋這般說道。
所以不用覺得虧欠。他是為了你們家的飯才幫你們的。
許清樾沒再說什麼,心中思緒千變萬化。
“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望著他走進三班教室的身影,秦尋轉身走進拐角,撥通電話:“喂……”
下午又下了場雨,等到放學時天色依舊陰沉,大塊大塊的雲聚在一起,團簇擁擠,空氣中翻滾著潮濕的泥土味。
因為秦尋有事,所以明天班會課上要用的東西由李靖瑤和林淮一起購買。
擔心時間不夠,兩個人分開去採購。
等林淮提著一袋子東西出店後就看到一群騎著機車的混混堵在巷口。因為近視瞧得不真切,他眯著眼看去——是李靖瑤。
一個發尾染著墨藍的混混,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李靖瑤,唇角帶著輕佻:“哎,要和哥一起喝一杯嗎?小同學。”
這是一個非常冒犯的行為。李靖瑤攥緊手裡的袋子,眼睫一顫一顫的,明明怕極了卻還是強裝鎮定道:“不了,我還要上晚自習。”
她想讓他們自己離開,即便她知道這個想法天真到不可能。
不出意料,混混“哈哈”笑了幾聲:“還是個好學生啊。”笑完後眼中笑意一點點消散,聲音冷了不少,“人吧,識時務為俊傑。你讀了這麼多書,該懂的吧。”
旁邊的小混混附和道:“就是,小妞,不怕告訴你,我成哥可是十裡八鄉著名的有魅力,每天都有女人哭著喊著要坐他的機車。叫你那是給你面子。”
領頭的混混聞言神色緩了不少,似是恩賜般睨著她:“現在上來,我說不定還能帶著你在這個街道溜一圈。”
這個年紀的男生,總有莫名其妙的自信。
周圍的那群小混混吵吵鬧鬧地催促她。為首人面露饜足,很享受這種場面。沒有人在乎李靖瑤是否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