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曦澄被這句話給氣到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我說的哪句話有這個意思了?對號入座也不能像你這樣亂來吧?”
馮春熙依舊油鹽不進,反而越發大聲地斥責江曦澄:“那倆老家夥在世的時候不好好管教你,老是縱容你以至於你現在這般無法無天。”
“你現在是又怪到爺爺奶□□上?他們生前待你不薄吧,你幹嘛老是要視他們為仇人?”
馮春熙:“他們死後的錢和房子都留給你,你當然是向著他們說話了。要我說,最沒資格繼承遺産的人就是你江曦澄!”
“我是爺爺奶奶的孫女我怎麼就沒資格了?他們把這些留給我估計就是料定你和父親會棄我於不顧——”
“你又不是我們親生的,我們為什麼要管你?”馮春熙顯然已經氣上頭了,話說得越發口無遮攔,“你跟他們毫無關系還拿了這麼多不該拿的你就偷著樂吧你,還老是跑到人跟前裝這副惡心的可憐樣兒給誰看呢?”
江曦澄聞言怔了一下,但很快又反應過來馮春熙這人只要一生氣就什麼話都能說出來,“你就算再討厭我,也不用否認你那辛苦的十個月吧?”
馮春熙突然沉默下來,像在內心裡猶豫什麼似的。
她想著,反正已經有個開頭了幹脆全都說出來算了,也省得後面繼續被糾纏,加上今天這門親事多半是要糊的,江曦澄最後那點的利用價值也就沒有了。
如果江曦澄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或許等以後出去工作了,還會償還她一點這麼多年來的養育費也說不定。
“你確實不是我們親生的。”馮春熙說:“我和江翰成的孩子在剛出生就夭折了,你的親生父母是誰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就是不姓江。”
江曦澄本以為這又是一通胡話,可抬眸見馮春熙認真的神色,又不似在說氣話的樣子,江曦澄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很清晰的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髒重重的漏了一拍。
要真是這樣的話,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自她能記事起,父母留給她最多的就是背影。
母親的冷眼相待,父親的忽冷忽熱。
以前上學時看著同學來接送他們的父母,記不清懷疑過多少次自己到底是不是撿來的。可每每當她這樣想,爺爺奶奶對她的好又會打消她的疑慮,畢竟她要是撿來的話,兩老人家應該沒理由會對她這麼好,一般很難有人會真正做到視如己出的吧?
江曦澄努力從聲帶裡擠出一點聲音來確認:“你說的是真的?沒有,在騙我?不是在說氣話?”
“你不信的話,你就打電話過去問問江翰不就知道了,畢竟還是他抱你回來的。”
雙腳有些支撐不住沉重的身子踉蹌了幾步,倚靠著椅背才勉強能站穩。少時的猜想成真,江曦澄的心情複雜無比,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好是好在,自己並不是這兩人的孩子。
壞是壞在,被爺爺奶奶愛的那個物件從一開始就不是她,她現在佔用了別人該享有的一切。
一想到這個,江曦澄的呼吸就難以抑制地急促起來,剛被壓下不久的胃痛又開始席捲全身,眼前的人和事物也開始變得模糊。
含糊不清地呢喃了句:“難道……我真的,該去死嗎。”
“不,我為什麼要去死?明明是他們的錯,要不是他們把我從親生父母的身邊抱走,我現在或許也會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爺爺奶奶他們——”
“這個世界沒有的你的容身之所,你憑什麼理所應當的活著?”塵封在心底某處黑暗角落的沙啞女聲,再次在耳邊響起。
貌似還不止一個……
馮春熙沒注意到江曦澄的異樣,還繼續在一旁道:“所以你也不要怪我這些年的不待見,因為我是真的很難去對別人家的孩子好,我也沒有這個義務。你非要怪的話就怪江翰成,是他非要自作主張把你抱回來,向那老兩□□差。”
江曦澄痛苦地把耳朵捂住,感覺狹小的包間裡四面八方都傳來嘈雜的說話聲,眼淚落得愈發猛烈,白淨的面龐也因呼吸不順而變得通紅。
利母全程都在看著,事情發展的方向也著實讓她驚訝,方才江曦澄讓她兒子這般難堪,她都在心裡盤算著要怎麼整治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
沒想到機會這麼快就來了,迫不及待要起身順著馮春熙的話來踩一腳正落魄的江曦澄——
“咚咚咚”
包間的門卻在此時不合時宜地被敲響,利母只好先暫時忍耐,重新拾起虛假的笑臉前去開門。
門開啟的那一刻,江曦澄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識的那瞬間,江曦澄好像聽到了林柔喚她的聲音。
“大概是幻聽了吧……”
“就不應該來這裡的。”
“我想見你了。林,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