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才等來哥哥。
如果遺忘過去等於背叛自己,那原諒會是罪不可恕嗎?
孟月升茫然地被吻了唇,睜著疑惑的眼對許晟說:“我還沒考慮好。”
許晟不捨地對他的嘴唇親了又親,然後緩緩站直身體,情深意切地認錯,“對不起。”
孟月升抿了抿被他親得發熱的嘴唇,“你現在好點了吧,我要回去了。”
許晟看著他的眼睛慢慢搖頭,“還是疼。”
“……你是不是騙我的?”
“沒有。”許晟低下頭和他額頭相貼,“我好像有一點低燒。”
“哪有?”孟月升往後縮,用手掌試探許晟額頭的溫度,另一隻手又摸摸自己的,感覺兩人體溫差不多,“摸著不燙啊。”
用手測量到底不夠嚴謹,孟月升放下手去找藥箱,“我找找體溫計。”
家裡有水銀的也有體溫槍,兩種孟月升都試過了,許晟根本沒有發燒,但他說頭疼不舒服孟月升也不能不相信他,只好留下過夜。
“你自己睡,生病了別傳染我。”
“頭疼不會傳染。”
“我不管,我要自己睡。”孟月升拍軟枕頭躺下,自顧自關了床頭燈,“你要是半夜過來以後我就不回家了,哪疼我都不回”
他的威脅管用,半夜許晟果真沒有過來,但他做了一個噩夢。
噩夢真實得像那個放了他骨灰的房子,不像夢見的,而是看見的。
他看見許晟躺在一張病床上,臉色蒼白至極,許多醫療儀器圍繞在病床邊,心電監護儀正常工作著,時刻監視病人的各項生理引數。
從看清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誰開始,他的身體就僵硬得像灌了鉛,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他想找到這只是一個夢的證據,比如沒有細節,背景是虛焦模糊的,可他的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感受到恐懼。
他不敢看。
這間病房的細節多得他頭皮發麻,耳邊是心電監護儀的聲音,上面的數字也一直在發生變化,哪怕他不看餘光也能感受到。
上次細節如此清晰的夢是他看到了裝石榴籽的水果碗,後來許晟就給他買了個一模一樣的,因為那不是夢,是他死後看到的。
夢境不會如此真實,所以許晟出什麼事了?他為什麼躺在醫院裡?
大腦尚存的一絲理性對眼前的一切發問,可他的心口卻痛得彷彿活生生撕裂了,他只知道前世自己的骨灰在許晟那裡,卻不知道許晟最後怎麼樣了,有好好活著嗎?是壽終正寢的嗎?還是也像他一樣早早就死了?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疑問,他只能站在病房裡看著不知原因昏迷不醒的許晟,不敢上前靠近。
他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道自己就這樣看著許晟看了多長時間。
直到聽見手機設定的鬧鐘響了,他才得以從那間病房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