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呢?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許晟只差幾公分就能碰到他的手瞬間變得僵硬。
“你你……”孟月升慌得兩手比劃,眼淚已經滾落眼眶仍未察覺,拼命想要解釋,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解釋什麼,“你,你說我滿腦子想著怎麼跟男人睡,你覺得我惡心,你不跟我說話……”
他的身體細細地發著抖,就快語無倫次了,“你不許我給你打電話,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知道錯了,可是你不給我機會道歉,我我……我說完我就走,我不纏著你……”
他說這些話時根本沒有辦法看許晟的臉,目光畏懼地落在地上,瑟縮得像受了傷只能藏在山洞裡的小動物。
這一刻他好像不是身在酒店,而是回到前世18歲的生日會上,他坐在那張凳子上,桌對面坐著許晟,隔著浪漫的燭光和鮮花蛋糕,他真情流露的表白被棄如敝屣。
事實就是這樣,那天他等了很久很久,等到閉店了經理過來趕他也沒有等到許晟回來找他,之後三年更是徹底斷了聯系,一直到他死了也沒有等到再見許晟一面。
這樣的許晟怎麼會保管他的骨灰?又怎麼會給已經不在人世的他剝石榴?還保留了他的遺物,前世他收集的那些馬克杯全在許晟家裡。
前世的委屈並未隨時間消散,只是藏在某個陰冷潮濕的角落,等待著有一天能被拖到陽光下,又或者再無見天日的機會,只能爛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他不想怨恨許晟,兩世他都是這個男人帶大的,許晟對他有恩,縱然之後心狠冷血,他也不能怨恨恩人,這是兩碼事。
但人是可以說不怨就一點不怨的嗎?
“你是,覺得我那樣死了對不起我,現在要補償我的嗎?”孟月升抬起淚眼,眼淚似流不盡地沖出眼眶,順著面龐彙聚到下巴,他好怕是這樣,許晟對他好都是愧疚,是可憐,像可憐他沒有爸爸媽媽那樣可憐他。
“不是。”
許晟微微搖頭,臉色蒼白地伸出一隻手擦去孟月升沾濕臉龐的淚,“不是這樣的。”
孟月升淚眼疑惑地看著他,“你不要我了啊。”
“沒有,我沒有不要。”
許晟蒼白無力地搖頭否認,不肯承認自己一度就是當他死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孟月升睜著水盈盈的淚眼直視他的眼睛。
這一瞬他竟然把許晟逼得怔住了。
孟月升拽下他幫自己擦淚的手,說出了前世讓他萬箭穿心的好訊息,“你不是要結婚了嗎?”
許晟怔怔地看著他搖頭,“我沒有結婚。”
“你要訂婚了,我都聽說了。”孟月升情緒混亂地想起自己手上也有個意義相同的戒指,立時低頭要把戒指摘掉。
這個舉動如同捅了許晟一刀,疼得他瞬間條件反射,緊緊抓著孟月升的雙手,像以前一樣柔聲哄他,“不摘,月兒不摘。”
戒指的尺寸是正好的,戴進去不松不緊,不容易掉取下來也不難,但他摘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哪裡卡了一下,就這麼錯失把戒指摘下來的最好時機。
許晟力氣很大,每次孟月升只要被他抓住了就一定掙不開。
“我不要了!我要摘!”
孟月升手指用力到發白,掙紮的力氣前所未有的大。
許晟怕繼續下去會不小心弄傷他,只好先撤了手。
失去阻礙孟月升一下就把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下來,用力丟出去,小小的指環在空中一劃而過,轉眼就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許晟收回追隨戒指的視線,眼神傷心無措地望著孟月升,“月兒。”
“你不許叫我月兒。”
孟月升像罰站一樣靠著牆壁,抬起左手臂用衣服擦掉臉上的淚。
許晟沉默不語地轉身,走到他剛才丟戒指的地方,剛趴在地上要把戒指找出來,身後忽然有人影一閃而過。
下意識地他伸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衣服,趁機要奪門而出的人根本沒機會碰到門。
“你要去哪?”
許晟雙手抓住掙紮要跑的人,將人逼得躺在地上,再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打向自己的臉,幽深的目光暗得像墨水,沉聲說:“你要生氣可以打我,你想對我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