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升怎麼也想不通,“我哥幹嗎要給寺院捐那麼多錢啊?”
“功德碑功德碑,人家都叫功德碑了還能有什麼意思?肯定就是為了給你攢功德吧。”羅勝傑沒有信仰,但大概瞭解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你想想你哥用你的名義捐出去的錢都變成了佛堂佛像,和尚身上的袈裟木魚,寺院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這怎麼想都是功德無量的好事,不過我是真沒看出來你哥還信這個。”
孟月升搖頭,“他不信,我從來沒見過他去寺院,他也沒有燒過香拜過佛,我家裡連一本經書都沒有。”
“那你怎麼解釋這個?”羅勝傑手指又點了點功德碑上的孟月升三個字,“他不信他幹嗎往這捐兩百萬?”
孟月升解釋不了,他也是剛知道這件事,老和尚在客堂裡對他說過的話還在心裡驚濤駭浪,轉眼功德碑上的名字和捐款金額又拍了他一個巨浪。
羅勝傑看了看他的表情,不解道:“這不是好事嗎?你哥又不是在害你,你怕什麼?”
孟月升也說不清楚自己在怕什麼,怕死還是在怕其他還沒有想到的東西,心中驚懼難安。
如果客堂聽到的那些話是別的什麼人跟他說他一定不相信,但和尚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誑語,這是佛教戒律。
孟月升突然看著羅勝傑問:“剛剛那和尚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羅勝傑點點頭,“我看到他的照片了,他是寺院的住持,就是我媽說的那個高僧,不過我媽說他很少出來,一般是見不到他的,沒想到咱們第一次來就遇到了。”
孟月升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轉身道:“走吧。”
羅勝傑微驚,小跑兩步跟上,“這就走了?”
“嗯,太熱了,回去吧。”
他暑假跑來s市找羅勝傑玩,要是被許太太知道他來都來了也不回去看一眼,在家裡住一晚,她能把眼睛哭腫。
於是從寺院出來打車回到綠園,孟月升就先去了趟許家,等天黑了再出門跟羅勝傑吃飯。
孟月升喜歡吃點正經的東西,米飯面條,羅勝傑就喜歡吃火鍋燒烤,天熱他也要吃,孟月升就隨他的意進了烤肉店。
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在烤盤裡滋滋冒油,烤盤邊擺著一碗雞蛋羹,孟月升的勺子只舀蛋羹吃,由於心裡裝著事吃什麼都嘗不出味道。
“你還想著那兩百萬呢?”羅勝傑往他的白飯上夾了塊剛烤好的五花肉,說:“天大的事都沒有吃飯重要,吃飯。”
“我在吃。”孟月升放下挖蛋羹的勺子,看著一臉沒心沒肺的羅勝傑,突然有些羨慕。
但沒過多久他的羨慕就被人打斷了。
他拿出手機接起電話,“哥。”
羅勝傑聽到這個字肩膀微微一縮,拿生菜葉的動作都放慢了。
孟月升沒打算出去聽,就坐在位子上,烤盤滋滋響,“我和羅勝傑在吃烤肉……有,我有吃飯……對,晚上睡在家裡,我的東西都放過去了……知道了,嗯,拜拜。”
電話結束通話,孟月升瞥了眼羅勝傑,“你怕什麼,我哥又沒找你。”
“你第一天知道我怕你哥嗎?”羅勝傑從小心裡就有片名為許晟的陰影,他承認許晟確實長得萬裡挑一,但也確實不理解他姐為什麼那麼迷許晟,甚至不止他姐,“你哥對你好我知道,但你哥經常過於緊張你,好像少看你一眼你就沒了一樣。”
孟月升沉默不語地收起手機。
“這要換作是我,換成別人,肯定心裡多少會有點不舒服,你從來不會。”羅勝傑又給他的碗裡夾了塊肉,“其實這天底下不管信什麼,本質都是有所圖,你哥信不信佛不好說,但他心裡一定有很害怕的事情。”
孟月升看了他一眼。
羅勝傑篤定,“就跟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