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升聽得一怔,在許太太的催促下還是拉開了車門。
車子平穩安全地駛在綠蔭下,道路兩旁的香樟樹和梧桐木長得枝繁葉茂,樹冠下幽香陣陣,天光透過枝葉的縫隙落入其中,這是孟月升最熟悉的光景,近十年間……若是算上前世的時間那就有二十年了,兩世他都在綠園長大。
“月升,要不要在路上買點好吃的?”
孟月升搖頭,“我剛吃了餃子,書包裡有蔬菜餅。”
“那缺個甜點呀。”
在許太太的堅持下,孟月升的書包裡多了個草莓蛋糕。
孟月升覺得她是有話要說,否則平時不怎麼早起也不怎麼自己開車的人怎麼會心血來潮送他上學?
果不其然,車子到了一個紅燈時間較長的路口,許太太就忍不住擔憂地問:“月升,昨天怎麼哭了?”
孟月升養在她身邊快十年,這就是她半個兒子,十年間她一次也沒有見過孟月升哭,她知道他很堅強,不是會輕易掉眼淚的人,但在許晟面前,孟月升好像就是會變得很容易受傷。
孟月升不難猜到她會問這個事,一臉為難地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原因。
他糾結地說不出話,許太太並不想逼他,安慰地握了握他的手,輕聲說:“你哥哥看著成熟穩重,其實他是一個很笨拙的人,他希望你高興,卻總是沒真正學會怎麼做才能讓你高興。他希望你能好,用的方法也很笨,從小對你的管教就很嚴格,只怕哪天疏忽了一點你就學壞了。”
紅燈的倒計時進入最後的五秒,許太太鬆開他的手發動汽車。
她說的話孟月升都知道,許晟可以把自己當成一個父親,一個哥哥,唯獨當不了孟月升想要的人,這點他早就知道了,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哥哥很好,對我嚴格也是為了我好,他為了我操了很多心。”
許晟的控制慾再強也需要有人配合,而唯一能配合他的人就是孟月升。
可能在旁人看來許晟的嚴厲難免讓人感到窒息,但孟月升從來沒有這樣認為,他甚至從中感到慰藉。
很不應該,可他就是喜歡許晟管著他,關心他,就算是暫時的,至少在成年以前他擁有許晟全部的注意力。
車子到了一中校門外,許太太忍不住摸了摸孟月升的頭發,語氣感慨又遺憾,“你要是我生的該有多好。”
孟月升想了想,“我不會離你太遠的,你想我了可以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就出現了。”
許太太知道他說的是將來周敏退休後的事,心頭泛起一片酸軟,“月升,考到好大學多遠你都要去,放假有時間你能記得回來看看我,我就很高興了。”
“好吧。”孟月升笑著對她伸出尾指,“我跟你拉鈎。”
多虧了許太太他比平時更早到達教室,交完作業還有時間他在座位上開啟了手機。
他手機上的聯系人不多,都是住在綠園的同學鄰居,後來不同校後很多都不聯絡了,只有羅勝傑經常找他。
他點開了羅勝傑的頭像,昨天發的問號得到了六個點,於是他又回了一個問號。
國際高中不像一中會沒收手機,他們是任意使用的,不一會兒羅勝傑直接把電話打過來。
孟月升拿著手機走到教室外接,“你幹嗎?”
電話裡羅勝傑的聲音故作沉重,“我很遺憾地告訴你這個訊息,你哥已經變態了。”
“已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