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你不喜歡的那碗。”賀東隔著桌子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快趁熱嘗嘗。”
櫃臺後頭的老闆忍不住揚聲道：“咱東哥也太會寵人了吧？”
賀東笑著讓他閉嘴。
林念小聲問：“我們一會兒去哪裡？”
“上面有個平臺，特別適合看夜景。”賀東道，“今天天氣好，能看到大半個城市的燈光。夜景很美。”
林念看了看窗外暗下來的天色，又看了看正在吃自己嘗過的那碗火車頭粉的賀東，愈發覺得自己回國以後就像是陷入了一場美夢。
“賀……東哥。”林念盯著自己面前的粉，“你真不是逗我玩兒的？”
“我沒跟誰正經談過戀愛，現在小孩子應該怎麼戀愛？”賀東有些無奈，“我好好學一學，不然你總覺得我不是認真的。”
別再學了。林念心想，不學都已經這麼撩人，學了之後誰還頂得住？
賀東把冬陰功粉裡的黑虎蝦夾過來，剝好了殼，把蝦肉放回林念碗裡：“領帶你係著很好看。”
“很貴吧？”林念低頭，“謝謝你。”
“這麼客氣？”賀東從夾克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作勢要塞進林念襯衣胸口的口袋裡，“這個也是要交給你的。我們家向來是夫人管錢。”
林念一邊躲一遍啐道：“誰是你夫人！”
賀東認真道：“之後是需要去辦一些手續。這麼簡單的給你一張卡肯定是不行，以後我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
林念聽了他的話，不由低下了頭：“可我……什麼都沒有。東哥，我不是不相信你喜歡我，是我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麼。你身邊優秀的人太多了，就比如言醫生……”
“怎麼又想到他了？”賀東失笑，“我瞧著他這茬兒怕是過不去了。我發誓我連跟他發展關系的念頭都沒有過。”
林念有點窘迫：“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明白。”賀東道，“你第一次見到他就是那種情形，心裡有疙瘩。我只是想跟你說，這世界上有很多的人，可是隻有一個你，讓我想要慣著、寵著。我的摩托車後座從來不載人，你是第一個；我的銀行卡也不會隨便給人，你也是第一個。我的狗叫木木，是因為它是你和我的狗。我年紀大了，這輩子估計就是你了。以前我想著你太年輕，年輕人總應該有個選擇的機會，可現在我覺得自私挺好的，你也別再想選別人。”
賀東真的難得說這麼長一段話，林念愣愣地聽著，聽到最後眼睛居然慢慢熱了起來。他沒有說話，低頭吃完了面前的粉，又吃完了那個專門給他點的布丁。
上山的小道在夜晚很安靜，只有道路兩旁並不太明亮的小燈指示方向。盛夏的夜晚，山間的溫度很涼爽，耳邊有蛙蟲的叫聲，合著山間潺潺的流水聲，十分愜意。
林念甚至看到了從沒見過的螢火蟲，他像個孩子似的，大氣都不敢出，抓著賀東的胳膊，讓他看那帶著微弱熒光的小蟲子。
賀東只是順勢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到了觀景平臺。
東哥向來是可靠的。
林念站在平臺上向遠處望去，第一次理解了“萬家燈火”這個詞具象化之後到底是什麼意思。偌大的城市在此刻盡收眼底，那些高樓大廈此刻就像是一顆顆閃著光的小蠟燭，點綴在車流和道路形成的燈海兩旁。眼前的夜景宏大而又溫暖，溫暖全來自於那隻與他一直交握著的大手。林念在那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他看著遊樂園的漫天煙火，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喜歡身旁的男人。而此刻，身旁站著的仍然是同樣的人，而自己卻是已經美夢成真。
“賀叔叔。”林念用力握了握賀東的手，“等我去上班，我的工資卡也交給你，可以嗎？”
賀東愣了一下，明白了男孩背後沒有說出來的那句話。他拉著男孩的手，把他拽進了自己的懷裡，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他們在俯瞰這座城市的地方擁抱，他們知道，自己會和對方共同擁有一盞燈火。
一盞勝過世間無數煙火的暖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