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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顧瑾寒望著謝淮序那憤怒轉身的背影,胸腔裡像是被塞進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悶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手指下意識地蜷縮,狠狠攥緊了手中的信件,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骨節微微凸起,紙張在這股大力之下,發出細微的“簌簌”聲,似在無聲地抗議主人此刻過於洶湧的情緒。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想要喊住謝淮序,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太清楚謝淮序此刻的心境了,那被怒火充斥的頭腦,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謝淮序的脾氣就像夏日裡的驚雷,來得迅猛而熱烈。顧瑾寒無奈地嘆了口氣,胸腔隨著呼氣微微下陷,他明白,只能等謝淮序的怒火自行熄滅,才能尋得合適的時機,將一切解釋清楚。
其實,顧瑾寒心裡跟明鏡似的,謝淮序之所以如此生氣,是因為打心底裡珍視他。這份珍視,化作了對他安危的深深擔憂。畢竟,廢帝一事,猶如在萬丈深淵之上走鋼絲,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顧瑾寒無數次在心底默默想著,要告訴謝淮序,自己早已成竹在胸,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無需這般憂心忡忡。然而,話到嘴邊,卻像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阻擋,怎麼也說不出口。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陽xue,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顧瑾寒忽然驚覺,他們雖已成婚,可在情感的交流上,竟如此匱乏。自己從未向謝淮序坦誠地表達過內心的愛意。身為一個臉皮薄、性格內斂的儒官,要他直白地說出“我喜歡你”這樣熾熱的話語,實在是難如登天。他忍不住想,在謝淮序眼中,自己恐怕真的成了一個自私自利、只知利用他的壞人,仗著他的深情肆意妄為,像一隻狡猾的臭狐貍。如此想來,謝淮序發脾氣,倒也情有可原。顧瑾寒心中泛起一陣酸澀,暗暗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找個機會,把事情徹徹底底地說清楚。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握緊了拳頭,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謝淮序氣沖沖地奪門而出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在院門口停了下來。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氣都帶著憤怒的餘韻。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扇緊閉的門,心中還存著一絲期待,幻想著顧瑾寒會追出來,說幾句軟話,哄哄自己。他的手指不自覺地在身側握緊又松開,嘴裡不停地嘟囔著:“只要顧瑾寒出來,哪怕只是說幾句哄騙的話,自己的火氣就能立刻消散。”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顧瑾寒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這下,謝淮序是真的被激怒了,他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裡面彷彿燃燒著兩團熊熊烈火,額頭上的青筋也微微凸起。他狠狠地一跺腳,地面都似乎跟著震動了一下,大聲吼道:“好你個顧瑾寒,你可真行!”說罷,他拔腿就離開了將軍府,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和顧瑾寒抗爭到底。他的腳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塵土飛揚。
然而,謝淮序萬萬沒想到,顧瑾寒這次竟如此“絕情”,從那天起,真的連找都不找他。而顧瑾寒也沒料到,謝淮序的倔脾氣竟這般執拗,真的一連幾天都沒回將軍府。可憐的小蘇,成了這場冷戰的最大受害者。他先是被謝將軍威逼利誘,被迫充當起“眼線”,事無巨細地盯著顧瑾寒的一舉一動,大到日常起居,小到吃食、衣飾、藥材,都要一一向謝淮序彙報。後來,又不得不充當兩人之間的“傳聲筒”,在將軍府和韓府之間來回奔波,傳遞那些言不由衷的話語。小蘇每次跑腿時,都忍不住唉聲嘆氣,腳步也變得拖沓起來。
兩人的別扭一直持續到幾日後的賞春宴。這一天,謝淮序終於回到了將軍府。韓影的一句話點醒了他:再怎麼冷戰,在外人面前,也得維持夫妻恩愛的假象。沒錯,起碼要讓宋聞知道,自己和顧瑾寒好著呢!謝淮序聽到這話時,微微皺了下眉,隨後點了點頭,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夜幕降臨,朗月高懸於中天,灑下銀白的光輝。宮中各處懸掛著琉璃燈,明亮的燈光將整個皇宮照得恍若白晝。宮城門外,馬車一輛接著一輛,排列得整整齊齊,百官勳貴們身著華服,依次入宮赴宴。天邊,沉甸甸的黑雲緩緩飄來,一陣微風拂過,將天上的明月遮去了大半,一層如墨的黑紗籠罩著皇宮,可那熱鬧非凡的場景和耀眼的燈光,卻將這份壓抑驅散了幾分。謝淮序和顧瑾寒在宮門外下了馬車,謝淮序的眼神不經意間掃過顧瑾寒,又迅速移開,像是在刻意迴避。
以往參加宮宴,按照爵位官位,顧瑾寒總是坐在上首,位置僅比皇上的稍低幾分。但今年,顧瑾寒入了將軍府,依照排位,他需坐在謝淮序身旁。以前獨自前往皇宮時,一路上清清靜靜,顧瑾寒本以為,有了謝淮序,路上會熱鬧許多,可如今兩人還在冷戰,氣氛尷尬得讓人窒息。
謝淮序面色冷峻,他掀起馬車的簾子,動作有些粗暴,大步跨了進去,端著架子坐在了顧瑾寒旁邊。兩人的距離極近,肩膀幾乎挨在一起,可那彌漫在空氣中的怪異氛圍,卻硬生生地將兩人的距離拉得無比遙遠,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謝淮序雙手抱胸,身體微微向一旁傾斜,刻意與顧瑾寒保持著距離。
“下車。”謝淮序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低沉而冰冷。他先行下了馬車,卻沒有走遠,而是站在原地,伸出手等待顧瑾寒。顧瑾寒微微一怔,掀開前簾抬眼望去,只見謝淮序頭撇向一邊,手卻穩穩地伸在那裡,等著扶他下車。顧瑾寒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緩緩伸出手,搭在了謝淮序的手上。謝淮序緊緊握住,兩人默契地沒有松開,彷彿這一握,便能將之前的不愉快統統拋卻。下車後,謝淮序的手還在顧瑾寒的手上輕輕捏了一下,似是在傳達某種複雜的情緒。
二人行至太和殿,突然,一個身影從旁邊沖了出來,來人一把勾住謝淮序的肩膀,笑得格外張揚:“謝淮序!看你們牽著手,這是和好了?”清朗的打趣聲中,帶著幾分沙啞,給這份朝氣平添了幾分漫不經心。此人正是韓影。韓影一邊說著,一邊搖晃著謝淮序的肩膀,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還沒等顧瑾寒和韓影打招呼,謝淮序便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個肘擊:“滾滾滾!”韓影捱了一拳,卻絲毫不在意,依舊笑嘻嘻地賤笑道:“本來就不是找你玩的,我是來找我的好妹妹的。哎?熙瑤呢?”韓影一邊說著,一邊伸長脖子四處張望。
“前幾日有些咳嗽,就沒讓她來。”謝淮序沒好氣地回道。他微微側身,避開韓影的胳膊,眼神中還帶著些許不耐煩。
正說著,宋聞起身迎了過來:“瑾寒。”宋聞身著一襲紅色官服,衣袍上繡著暗金的花紋,襯得他整個人貴氣十足。只是他那狹長的眼眸,平日裡就透著冷漠疏離,此刻,那股冷意更甚,彷彿能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宋聞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從謝淮序和顧瑾寒身上掃過,最後落在顧瑾寒的臉上。
“師兄。”顧瑾寒行了個平禮。雖然宋聞面帶微笑,可顧瑾寒總覺得他與前幾日相比,有些微妙的不同。怎麼說呢,他的眼尾似乎多了幾分落寞,顧瑾寒暗自思忖,難道是自己看錯了?顧瑾寒微微皺眉,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關切,仔細地打量著宋聞。
“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進去坐著吧。今日這場宴會可得好好盯著,不能鬆懈。”宋聞的聲音依舊冷靜幹練,可多年的相處,讓顧瑾寒敏銳地察覺到,他此刻的疲憊是強裝出來的,那故作精神的背後,藏著深深的倦意。宋聞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輕輕揉了揉太陽xue,動作很輕,卻還是被顧瑾寒捕捉到了。
人多眼雜,顧瑾寒不便多問,只想著找個機會再細究。他的直覺告訴他,宋聞的變化,肯定和上次見過的那個侍衛脫不了幹系。顧瑾寒微微點頭,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可一無所獲。
韓影莫名感覺周遭的氣壓低得可怕,他四處張望,很快就發現,這股寒意竟是從他的好兄弟謝淮序身上散發出來的。順著謝淮序如狼似虎的目光看去,只見顧瑾寒和宋聞正站在一起交談,兩人靠得稍稍有些近,這無疑是點燃了謝淮序心中的怒火。謝淮序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的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指關節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