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曼有些錯愕,不明白他怎麼這麼容易就改變了決定。
倒是李昌榮一點也不意外,嘴角輕揚了一下,側頭瞥了她一眼,說道:「走吧。」然後就率先舉步往大門內走去。
接下來的一切,順利得讓舒曼曼有些懵了。
老韓沒有多餘的話,帶他們在宅子裡轉了一圈,讓她看過宅子的大略狀況之後,確定她真要買,主動表示願意用五百兩銀子把宅子賣給她,卻什麼理由也沒說就送客。
舒曼曼離開老韓的宅子後,有些暈乎乎的問道:「小舅舅,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韓受過姊夫的恩惠,他這是在知恩圖報。」李昌榮替她解惑。
「受過我爹的恩惠?」
「嗯,延陽鎮裡受過姊夫恩惠的人有很多,老韓只是其中之一。」李昌榮與有榮焉,但也免不了有些感慨。
「我爹他做了什麼?」舒曼曼好奇的問。
李昌榮看著眼前櫛比鱗次的紅磚瓦舍和人來人往的熱鬧街景,緩緩的道:「據說二十年前,延陽鎮還只是個一眼就能望盡的小鎮,是因為姊夫到這裡來做生意,才讓這個小鎮慢慢繁榮起來,後來姊夫又大公無私的帶著大夥兒一起賺錢,才成了今天這番榮景,所以有很多人至今還很感激姊夫。」
「原來爹是這樣的人。」舒曼曼有些意外。有賺錢的法子誰不悶聲埋頭自己賺啊,會帶著一群人,甚至是一群陌生人一起發財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是啊,姊夫就是這樣一個好人,只可惜好人不長命,禍害卻可以遺千年。」李昌榮恨聲冷笑道。
「小舅舅,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舒曼曼深信這個道理。
李昌榮不置可否,只道:「走吧,咱們接下來該去籌銀子了。」
「小舅舅,不用,銀子我已經準備好了。」舒曼曼喊住他。
李昌榮收回剛跨出去的那一步,懷疑的轉頭問道:「你哪來的銀子?」
「借的。」
「和大哥借的嗎?不對,大哥從回來後一直都待在孃的屋子裡沒離開過,你沒有機會跟他借銀子,難道……」李昌榮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可能,「是不是衛總管?不對,應該說是不是那位歐陽公子?」
「是。」舒曼曼點頭承認。
李昌榮頓時露出不贊同的表情,難得嚴肅的道:「曼曼,銀子的事小舅舅會解決,咱們李家又不是真的沒銀子,你把那銀子還給衛總管,別欠人那麼多。」
「小舅舅,我欠歐陽公子這麼多了,再欠個幾百兩子也沒差,又何必再增添別的債主呢?」舒曼曼自有想法。
「銀子是我去借的,債主自然也是小舅舅的。」
舒曼曼的表情也很認真。「銀子既是我花的,債主自然就該是我的,沒道理讓小舅舅來背這個負債之名,況且小舅舅代表的不只是你一個人,還有李家,若是你與人借銀子之事傳了出去,它所帶來的影響極可能超乎小舅舅的想像。」
「你這丫頭會不會想太多了,有什麼好影響的?」李昌榮有些不以為然,還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有人拿這事作文章,說李家的生意出了問題資金短缺,小舅舅該怎麼辦?」
「無稽之談!
「但一定會有人相信,李家的生意多少會受到影響與沖擊。」
「解釋清楚就行了。」
「即便事後能解釋凊楚,已經發生的影響卻不一定能彌補,況且還有可能産生兩種不利於李家的謠言。」
「哪兩種?」
「一是李家兄弟不和,不然李家生意無虞的情況下,李家三爺為何需要向外人借錢,而不是向自家兄弟借或要?二是如果讓外人知道小舅舅借這筆錢是為了替我們買宅子,別人又該如何看待大舅、二舅甚至整個李家對這件事的冷眼旁觀?外人會想,一定是他們不願意拿銀子出來,小舅舅才需要向外人借錢,不是嗎?」
「你這丫頭腦袋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這麼彎彎繞繞的事你也想得出來?」他苦笑道。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舒曼曼像個在教導他人生大理的長者。
「小舅舅服了你行嗎?」李昌榮舉手做出投降狀,隨即表情一肅,難掩擔心的問道:「不過你這麼有遠慮,就沒想過你欠那位歐陽公子這麼多,那位若是個心術不正的,後果你承受得起嗎?」
舒曼曼表情怪異,緩聲答道:「小舅舅,我早已騎虎難下了,現今再想這個問題,你覺得有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