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但是,只要跟餘豆果一路,許老師還是要罵罵咧咧,就要看什麼嫌什麼,而且他那雙眼真是厲害得不得了,不止看了琴,沿途還看到點別的。
“喂,你出來看琴還是看男人啊?”
巧了不是?從某個大琴行出來,剛朝路過的某男人翻白眼便被許老師逮住,餘豆果憋屈窩火,那瞬間就感覺滿頭是包:“不是我看那男的,是那男的他先瞪著我啊!”
“你要沒點事人家瞪你幹嘛?你不亂搞人家人家會瞪你嗎!”
啊這,許老師目光如炬還聰明機智,訓起話來頭頭是道,餘豆果都不好意思“這就是上回因為我嚴詞拒絕跟他那個他就拿你琴出氣的男的”之類,可能會當場出人命,餘豆果心道都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倒黴日子,人人都要因一些荒謬的男人受罪。
賠上個朱嚮明還不夠,連自己也賠上了,還好許老師也因此一個徹底地不耐煩,直接不看了,還宣告拯救世界。
“買什麼買?我那什麼沒有!”
事情就是這樣了,最後許老師不僅從他的個人收藏中精心挑選出這風騷漂亮琴,甚至還送一再送一,連配套的閑置便攜音箱都讓餘豆果)給一塊拎走。
操碎心還沒個好報,如今餘豆果恨鐵不成鋼,只能教訓裴青:“你個不識好歹的玩意,你說你對得起誰啊?”
夏憲也插嘴:“就是說啊!”
對不起就對不起咯,裴青“嘿嘿”傻笑,裝聽不懂。
不止夏憲和餘豆果,其實許平也是看裴青不動,才又是自己調弦又是找插座擺弄音箱的。如今瞧著都差不多弄好了,他撥了兩下弦試試覺得不錯,便遞向裴青:“試試?”
裴青示意他看自己手中的碗:“你試。”
許平無奈,道:“那行。”
試音嘛,屬實誰彈都一樣,而且他是從來不勉強人的,應了裴青便也就握住自己那把ateier z沖浪綠,幹脆且自在地演起些富有跳躍感的華麗的音。
噢喲?擔心擾民,屋中間那音箱此刻聲音開得不大,但聽許平這麼興起演出一首紅辣椒的《can’t stop》,裴青一耳朵便覺好得出奇。
不得了,真是妙,他自在心中贊嘆,想其實貝斯也永遠年輕,貝斯也永遠好聽。
老朋克真牛逼,許平同樣很牛逼,而且不在樂隊中負責某些單調根音的話,貝斯自然也便可以任性灑脫,不必厚實無需深沉,裴青是識貨的,知道這小琴長得個青春靚麗的樣兒,但音色極正統,堪稱sap的神器。
和琴好或壞關系也不大,音樂人聚在一處就是不插電的小小集會,即便只是隨緣地瞎唱瞎整活,也可輕易牽動所有人的身與心,於是裴青眼見夏憲哼著歌的調子摘下了那尤克裡裡的小琴彈出和絃,於是裴青又見餘豆果都打起拍子,於是裴青自己也忍不住輕聲地合起。
“this ife is ore than ordinary,can i get 2 aybe even 3 of these”
好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竟不討厭這平常人生,竟妄想再活三四回。裴青唱出這一句,抬起了一雙迷濛的眼睛,發現朱嚮明倚在廚房的門邊,正笑著抱住手看大家,或者說,看著自己。
要死,裴青看朱嚮明臉上的表情,與前天晚上聽完自己唱歌的樣子相近。
那同款的欣慰與喜歡本該被及時剿滅,但怪在從這秒鐘起,裴青突然就開始懷疑自己其實無法將它們徹底剿滅。
那好感像是個頑強又詭異的奇跡,而那情緒的主人太執著,他彷彿有一類天然不可動搖的茁壯信仰,還有某種不易被人看穿的倔強,以至於裴青曾提醒他別執迷了,他轉眼便忘。
是故意的,他朱嚮明理智了又不夠理智,偶爾驚擾卻也安分不常驚擾裴青,他這存在本身就令裴青左右為難,險些也要不理智。
如今裴青沒辦法,只好裝作不在意地慢慢移開視線,先不看他。
可是一首歌總有完場的那刻,當裴青這樣與大家一起將它哼完,就發現其他人停下後也和朱嚮明一樣,開始盯住自己不放。
不誇不罵不聲不響是要幹嘛?這幫人整得跟裴青馬上藝考似的,拿他當全村唯一的希望,那眼神裡就有種“你果然還是喜歡搞音樂”的篤定,於是裴青都不敢先開口講話。
他這才又抬眼看朱嚮明,而朱嚮明心想收到,直接在原地開始認真地鼓起掌來。
這下好了,餘豆果許平夏憲果真都轉過去看他。
朱嚮明誠懇笑:“演的真好,吃飯吧?”
是啊,大家都回神:“吃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