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餘豆果家的那位老爺子,不獨許平一個,樂隊的大家夥是曾見過的,是特別好特別好,特別特別和善的一個人。
還記得餘豆果跟大家說呢,他基本算是被餘老爺帶大,從他開始學打鼓的第一天起,老爺子就奉陪接送,從未缺席。
而早幾年餘老爺身體尚佳,偶爾的偶爾,也會來看他們表演。
沒法跟著大夥一塊起鬨蹦躂,每次就跟舞臺老遠開外搬個椅子帶著耳塞隨便聽聽,音樂他是不怎麼懂,可當餘老爺看完演出以後,他也總會年輕人可真能吵啊,真是很有精力。
只是挺遺憾的,聽餘豆果說的,去年跟前年他接連做了兩個手術,一直還在調養身體,如今是不適合再來現場了。
講真的,回想餘豆果說這些話的表情,許平又想,他倒也有點孝子賢孫的樣,就是那平日裡壓根看不出。
不過從前如是今日也是,許平始終都疑惑,聽說餘老爺牛逼又通透的,是個大聰明,年輕那時候也挺叱吒風雲,怎麼能養大手機對面的那個煞筆?
奇怪死了,奇怪得想不通,於是他對餘豆果道:“我去幹嘛?我不去。”
哎喲喂,實則許平是不知道的,餘豆果這會也惆悵著呢,因為不知道跟他講什麼好。
那一肚子的壞水都枯了,煩人的怪話如今自己都不愛聽,餘豆果想,老子總不能跟許平嘮叨,說我琢磨了好久,終於又想出來怎麼給那軍鼓換響弦和鼓皮,你下回注意欣賞辨析……吧?
哪怕是餘豆果都覺得這些話忒神經了,且非常地不合時宜。所以咯,他只得掐指一算再算,最後惦記上了裴青那命如浮萍,那生辰八字。
俗話說得好,養兒?)千日用兒一時,他對許平糊弄道:“你這叫什麼話?我意思裴青生日要到了,正好的大家一塊吃個飯聚聚看看老人家,你就別想多。”
一口氣把廢話編完說出口,餘豆果等著許平繼續抱怨,卻不料對面許平聽完直接沉默。
媽耶?餘豆果心道老子這話是不怎麼聰明,但你許平也不能幹脆就不講話了啊!
急死了屬於是,跟聽死亡金屬一樣心中是擂鼓的現場,他屏息凝神等半天,才終於聽見對面的許平開口。
先簡短地“哦”了一聲,他接著又對餘豆果道:“我哪多想了?我就沒想。”
好家夥,重金屬忽地變調成雷鬼,沉重的一顆心也瞬間輕盈飄忽得不行,餘豆果慌忙想著我要控制我自己,但那嘴角卻是不聽指揮,一會向下一會往上,就變個不停。
但他也不忘要立刻追問許平:“不是,你‘哦’什麼‘哦’?‘哦’是什麼意思?”
天下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許平沒好氣:“你意思什麼意思?”
餘豆果趕緊道:“我覺得是‘行’的意思,弟弟你怎麼看?”
更沒好氣了,許平罵他:“看屁看,滾。”
不滾,餘豆果對他強調:“我意思你意思是說‘可以’。”
算他說對了唄,然而許平更沒好氣:“沒意思,掛了。”
哪能這麼給他掛掉結束啊?餘豆果沒話找話地非要制止他:“我說你吃好了沒有啊?趕緊吃完我好把朱嚮明的東西帶回去。”
神經,不就一普普通通破保溫袋子破保溫杯碗嗎?許平瞬間覺得眼前的面條和靚湯都不香了:“你少在那發癲,回頭我自己還他不行?”
餘豆果不八道:“你少廢話,我給你倆小時吃飯洗碗我等會再來啊!你還不知道老朱那家底嗎?人屋裡就一副碗筷跟能看得過去的家夥事兒,你給他好碗好杯子都拿走了不還,你是想他回頭吃飯喝湯都用盤子啊!”
這一聽就是瞎編,許平急了:“草你別來,我現在買新的叫外賣給他送過去!”
“我勸你別花那冤枉錢,我就來啊,記住了倆小時!”
說完最後幾個字,餘豆果飛快掛了手機,接著便發現換成許平給自己撥回來,自己不接了。
真香,想象著許平皺著一張老倒黴蛋的臉持續破防,餘豆果心想老子牛了個逼的,原來快樂得來也有easy模式,竟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