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工作了八年,朝夕相處過一些時日,彼此間那瞭解說多不多,說少也肯定不少的,哪怕餘豆果今日是認真惆悵,許平還是不屑,沒打算相信他的屁話。
甚至都不敢信他這人能突然成熟到有一點點節操,他揮揮手示意餘豆果盡快滾,然後道:“你出去隨便找個別的什麼好看人兒,睡兩場葷覺就好了,快去,別跟我這死乞白賴的,浪費你寶貴的約炮時間。”
“寶貴的約炮時間”聽著倒像自己從前說的,但憑許多過路人麻痺情傷的餘豆果如今卻是偃旗息鼓,欲言又止。
最後他訕訕地道:“不去了,沒意思。”
意思就是之前真還想去唄,阿彌陀佛蔣升聽不著,許平狠狠道:“你就說你,你這死樣人蔣升兒能他嗎看上你啊?換了是……換哪個正經人都他嗎不能搭理你!”
一刀紮心了這是,餘豆果聽見他說的,面色黯然,連眼神都變得飄忽。
他這份消沉太過明顯,連許平看在眼裡,都略後悔不該太戳他傷疤,卻不料接著便聽他又道:“你講得好對啊。”
這態度才好怪哦,好得都已經很不對勁,許平打量餘豆果這垂頭喪氣沒精打採,一時啞口無言。
可惜臥室統共就這麼大點地方,要是一直沒人說話,氣氛只會更怪,許平等了一會,仍不見他有恢複的跡象,只好勉強自己先張嘴道:“餘豆果,你今天真瘋了是不是?”
好問題,餘豆果耷拉著眼,幽幽地道:“不知道,你猜呢?”
猜他個頭呢,這天再多聊一分鐘許平都想去自盡:“我猜個屁,你垃圾!”又道:“你跟我一病人,還是你同事,在我的家裡,聊你那點感情破事,你覺得合適?”
不合適,當然不合適,但餘豆果沉思片刻,撇嘴道:“唉,主要是我現在就想聊,再說這會就咱們倆跟這,也沒別人在啊。”
給他半個同情眼神都多餘,許平頭疼外加上火:“算我求你了餘豆果,你還是滾吧,你現在就滾。”
餘豆果卻還是擺手:“不急,我再問問你呢,就依你看,我這人究竟還有哪兒不好了啊?你客觀點說啊,我爭取改正,盡量。”
就他能改得了嗎?而且他這不是哪兒不好的問題,是沒哪兒好。許平道:“你這個人道德敗壞,生活奢靡,貪圖享樂,追求低階趣味,長期與他人保持不正當的——”
世人說貝斯手沉默寡言靠譜,應該算是種固執的偏見,虧他許平還是個病人,怎麼還能狂得這麼不走尋常路呢?餘豆果緊急打斷他:“啊那這樣,咱們不說我了,說說你。”
許平閉上了嘴,然後再張開嘴怒道:“你他嗎的?我他嗎怎麼了?我他嗎德高望重,品行高潔,作風正派——”
再說下去他他嗎要直接封神,餘豆果不得不再將他打斷:“你嗎的你、咳,你說點別的行不行?”
許平對餘豆果投以肉眼可見的高畫質蔑視,意思你嗎什麼意思,什麼叫你嗎的說點,又什麼叫你嗎的別的?
很想犯賤,但餘豆果琢磨之後,發現對面這人除了脾氣壞點外,身上彷彿真沒什麼缺點,反而有挺多的人性光輝,還有許多對他家主唱的逆來順受在。
不服氣,酸死了,這或許就是那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吃著愛長大於是從不缺愛,餘豆果悟了的同時羨慕得面無全非。
沒什麼別的可供他說嘴的,餘豆果絞盡腦汁,最後只能原地搞點人身攻擊:“你怎麼光在那瞎說我?你怎麼不說你這麼大個人,一天到晚不談戀愛,就顧著操心那個燒杯主唱,你那家人朋友得多擔心啊?”
許平的眉頭立刻就皺緊:“餘豆果你說話講點良心,沒他能有你今天?閉嘴。”
是是是,他話糙理不糙,確實全靠人夏主唱去年遠見卓識,帶領大家上節目樂隊才能有今天,還有那美好未來,餘豆果不否認。
但眼前這年輕人,也顯而易見地長著特別特別偏的一顆偏心眼子,於是餘豆果咳了一聲,道:“憋久了小心真變態,不然你趕緊去約個好的心理醫生,給你看看,順便我也將就著湊合看看。”
靠啊,許平覺得不必麻煩醫生看,依目前的症狀,此人應該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