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身邊誰的牙齒在瘋狂打顫似的,而餘豆果也一樣聽見了這動靜,跟他同樣是吃驚。
然後他們兩個人一齊扭頭看,發現果然是裴青。
這到底是誰打誰呢?朱嚮明恍惚地看他,發現他那臉色蒼白,還拼命地想往沙發角落裡躲閃。
打人的竟比捱打的還可憐些,朱嚮明忙地伸出手去,試圖安撫他說其實並沒大事,自己也沒有被他打壞:“裴——”
“別碰我!”
這一聲比剛才還悽慘,而看裴青將自己蜷起抱住臉逃避,像是怕極了被自己碰到的樣,朱嚮明那隻手尷尬地僵在了半路,也再叫不出他名字來。
就這樣,託賴裴青突然發生奇奇怪怪的暈血癥狀,今天工作室裡的架是不用再繼續打了,可朱嚮明那心裡卻一點都沒覺得是好事。
裴青這血暈得挺嚴重,而且哪怕他身上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朱嚮明也很快就將鼻血止住,還把沙發上的血都擦去,但等他再肯睜開眼睛,他那視線始終都不曾關照過朱嚮明。
早晨的鬧劇完全不重要了,朱嚮明為裴青這副可憐樣憂心忡忡,忍不住要問他:“裴老師你這?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你?”
人縮在沙發角落,裴青仍舊是不看朱嚮明,只道:“我沒事,我有點暈血的小毛病,過會我就能好了朱老師。”
沒法信他這是隻是小毛病,而且他剛才那副鬼樣,如今還說些輕飄飄的假話不敢看人,把朱嚮明逼得都只能愁眉望住餘豆果。
可惜餘豆果對此也毫不知情,而且他跟朱嚮明一樣,是剛知道裴青現在居然暈血這麼嚴重。
他無奈道:“別看我啊,我不知道。”
裴青從來沒說過自己有這毛病,但餘豆果很清楚地記得,他從前並不是這樣的。
當初和朱嚮明說從未見過裴青砸琴,但其實全假,餘豆果至今還有印象,有一次他們收到邀請去朋友那演開場,原本挺高興的,不巧是底下有觀眾喝多,嘴裡不幹不淨地往舞臺上跳。
不止對著場上所有人漫無目的地大罵煞筆,他甚至還想搶主唱手中的話筒,然而當時的主唱本人都還沒因此破功,彈貝斯的小公舉已經先行暴怒。
把琴“哐當”往地下扔,他上去便照著對方的臉一腳飛踹,直接把人蹬回了舞臺下頭。
簡直邪了門了那天,眼看對方鼻血橫流,躺在地上直叫喚,這裴公舉卻還不解氣,全然不顧吉他手和主唱將他攔著,堅決地也跳下臺去,又給那醉鬼一頓額外的拳打腳踢。
差點就毀了別人演出,也差點沒法私了,但餘豆果下臺來嚴厲批評他的時候,他還敢不聽不服不吸取教訓。
他甚至還要跟餘豆果誰敢叫我煞筆,他就活該被我打死。
比起當日的豪橫與不講道理,現在裴青這脾氣簡直是好極了,也慫極了,餘豆果看他可憐巴巴埋著頭,又看朱嚮明時不時地瞅自己,也只得先絞盡腦汁地找個話題,試圖打破僵局。
“我好奇啊,你說你現在都這樣了,那火鍋裡的鴨血你還能吃嗎?”
草,這都什麼鬼問題?看裴青低著頭都像是極無奈,朱嚮明先火大了:“餘豆果你!”
耳膜都快給震破,餘豆果連忙捂住耳朵狡辯:“我怎麼了?我這是真的關心他啊!”
朱嚮明依舊很氣:“別說了你就!”
再說下去他估計要出手替裴青主持公道,但餘豆果卻也聰明極了,立刻就將話題一轉,趁亂告訴他點別的:“哦對了老朱,說到這個,裴青之前租的房被他房東收回去了,暫時還沒找到合適的,所以我意思讓他最近將就著睡這。”
三言兩語的,算是破了大清早的案,但餘豆果這麼說,朱嚮明還能不操心嗎?立刻便跟他嚷嚷起來:“你幹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啊?”
人裴青的事兒幹嘛非跟他說的?餘豆果白眼他:“跟你有什麼關系?我現在也就是隨便通知你一聲,有這麼個事兒!”
朱嚮明更怒了:“那我也是這的一份子啊?”又對裴青道:“你也不說!”
裴青仍舊低著頭:“對不起嘛。”
這麼大隻的一個裴青,如今看起來卻很可憐,說起話也很受傷,簡直像是不能從剛才那點血裡恢複過來了一樣,朱嚮明對他是立刻就心軟,還恨自己剛才說話聲音太大:“唉,沒事,你別放心上。”
裴青還是不抬頭,只微微頷首:“好。”
雖然裴青這話是胡亂答的,但朱嚮明的話從不隨便講。他對裴青的敷衍回答不予接受,就要固執地操心:“就在這你是要怎麼睡?合適的枕頭都沒一個,而且又人來人往的,你幹什麼不去豆豆那先住幾天呢,你跟他還瞎客氣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