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提許平受傷,夏憲言簡意賅對他道:“餘豆果跟我說了,你趕緊給人弟弟那圖撤了啊。”
朱嚮明“噫”了一聲,秒答“馬上的”,然後結束通話。
看來朱嚮明也是知情且心虛的,不然不會答應得這麼飛快,但夏憲想想,罪惡的源頭還得是眼前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朱嚮明那為人好說話得要死,最多也就是個被動的從犯。
他就繼續問餘豆果:“大哥,你今天是真覺得錯了以後不敢了,還是覺得鬧成現在這樣不好看,才說不敢的?”
對夏憲的問題,餘豆果先是心道這他孃的有區別嗎?然後想了一想才發現,可能是有點區別,但不多。
每日都照著鏡子,餘豆果曾經真心感激老天爺賞臉,他這麵皮彷彿一直停在十來年前不改了,所以才敢一直囂張,假裝自己永遠年輕跋扈永遠。
但直到今天他才發現,有時候自己的瞎搞八搞,原來真會帶來一些預期之外,不想承受的壞結果。
譬如今天,他能預料到許平會發火,但給許平摔那樣他可真沒想過。
在餘豆果真正年輕的那時候,那些玩兒啊,跟隊友急起來再常見不過了,但哪怕是要伸手打架,都要始終記得,對面是自己小夥伴。
他們說,意思意思差不多了,再怎麼氣上頭,對自己人跟對外邊人必須不一樣。
“要是有隔夜的仇,你們那樂隊就難弄了。”
一旦真正記仇,大家就再難繼續和平相處,餘豆果無奈想現在可好,我算是真痛擊了我的隊友。
焦慮啊,餘豆果知道自己要年輕個十來歲,是絕不可能如此假模假樣地跪地求誰人原諒的,他只會像上一次、上上一次離開別的樂隊一樣,就轉身開溜,就大聲反過來嘲笑他人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尷尬了,見慣聚散離合,明白攛樂隊也好搞音樂也罷,本質不過是份工作,哪怕此刻他從樂隊出走,外頭肯定也還有無數樂隊願意將他接收,但這一時半會的,餘豆果並不想再次逃走。
進退兩難的感覺很糟糕,剛才吳辛在這訓他不識好歹是對,如今夏憲說他總較勁胡鬧也是對,餘豆果只能怪自己就是賤得慌,就是忍不住。
怪不安的,於是餘豆果嘗試著問夏憲個準話:“弟弟是怎麼說?”
怎麼說?夏憲聽這話便沒好氣,因為他從醫院離開的時候許平還在休息,幸好醫生說問題不大,才能放心跟吳辛暫時換班的。
他問餘豆果:“弟弟能說什麼?說你把他弄下樓去故意的?”
餘豆果大聲叫冤:“我才不是!”
夏憲冷笑:“我看你就是!”
這屬於是氣話重話了,但聽著也像是許平會說的,餘豆果苦巴巴地望著夏憲不放,試圖求饒。
不想憐憫,不想安慰,不想幫他解決這破事,夏憲咬牙道:“我管你去死,回頭你自個去問弟弟。”
餘豆果又問:“那萬一他直接給我開了,不聽我說呢?”
並非全無可能,但機率較小,夏憲鄙夷道:“不至於,這樂隊就我一個能開了你,而且我勸你先不要著急,我看以後有的是你著急時候。”
好的,餘豆果卑微,餘豆果噤聲,餘豆果無話可說。
夏憲問他:“你要還有話說就直接?”
沒別的可說了已經,餘豆果求道:“憲兒啊。”
夏憲不耐煩:“什麼?”
餘豆果傷心道:“別給我家老頭知道這事啊。”
什麼事?給自己隊友搞進醫院的事嗎?夏憲沒好氣,但想起來他從前提起過餘老爺子這些年進醫院幾回,半年前又做了個小手術,目前還在將養著身體,確實不易操心過多。
可恥,但總算是個孝順孩子,夏憲對他道:“我還用你教我啊?”
餘豆果點點頭,悶聲道:“謝了。”
就這樣,差不多已經把話說完,正巧吳辛發來訊息說弟弟醒了真無大礙,夏憲終究是不放心,也懶得再與餘豆果陪坐,便站起身。
“我得再去看看弟弟,你什麼時候跪完有空再來吧,不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