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對面的另一張紅木座椅上,頭發斑白的樓晟雙手撐著柺杖,微低著頭也是一臉肅穆沉凝。
不多時,敲門聲響起,鄭明旭走進來,視線環顧道:“唐成跑得很及時,已經可以確定,趙董沒有查到什麼東西。”
鄭煥緊壓著的眉頭這才鬆了一瞬:“那些相關的資料,也盡快清理幹淨,不要留後患。”
“知道,”鄭明旭說,“現在逸支付股權轉移完成之後,大部分都控制在咱們手上,只要把該換的人都換掉,後續就算表哥回來,也沒有許可權去查。”
樓晟在這個時候開口:“盡量在他回來之前處理幹淨,免留後患。”
這段時間因為各種變動,嘉逸股價波動,影響不小,之後若是樓明嵐回來還要繼續調查,雙方正面交鋒必然搞出更大的風波,到時候怕是不止影響集團股價,或許還會引得世峰趁人之危。
鄭煥呢喃了一遍“後患”這兩個字,嘆息:“只要明嵐還坐在那個位置上,咱們就一直都有後患,這小子可比他爸心硬多了,竟然暗中做了這麼多佈置,顯然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所以你想做什麼?”樓晟臉色沉了一些,渾濁但銳利的目光盯向鄭煥,平靜問道,“要他的位置,還是要他的命?”
“大哥你說什麼呢,”鄭煥詫異道,一幅被冤枉的惱怒樣子,“明嵐可是我看著長大的侄兒,我怎麼會要他的命。”
“是嗎?”樓晟輕聲反問,意味不明的視線掠過低頭神色不明的鄭明旭,“沒這個心思是最好不過的了。”
鄭煥面露怒色:“我當然沒這個心思!雖然我不姓樓,但我早已經當自己是樓家人,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對自己看著長大的侄兒動手!”
樓晟沉默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少頃他收斂目光站起身:“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處理幹淨逸支付,褚家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以後的事,要慢慢謀劃。”
“恐怕沒有時間慢慢謀劃了。”鄭明旭忽然開口。
樓晟和鄭煥都詫異的轉過頭看向他,就連始終沒有太多表情像個旁觀者的樓明月也不由地皺眉看向鄭明旭。
青年眉心擰著,明明是一幅焦躁的表情,眼神卻平靜如深潭。
“我剛得到訊息,津世峰和希望人壽的官司打輸了。”鄭明旭說,“也就是說那個叫謝鳶的,現在擁有投票權左右津世峰重要決策。表哥既然敢讓謝鳶暗中收購泰亞,就說明他們關系非同一般,到時候有表哥的幫助,謝鳶就有可能完全控制津世峰。”
這番話一出,鄭煥和樓晟都微微變了臉色。樓晟還相對鎮定,沉思片刻詢問了謝鳶手上持有多少津世峰的股份,得知經過幾輪稀釋,他目前只有不到10的股份稍稍放心了一些。
可是這點放心不足以讓事情變得穩定,畢竟津世峰對嘉逸的限制,會在謝鳶二次觸發惡意收購的時候解除,而樓明嵐為了拿回對逸支付的控制權,必然會去幫謝鳶。
“甚至表哥還會以此和世峰集團進行交易,”鄭明旭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睛,反光消失,露出他深沉得近乎陰翳的一雙眼睛,“所以我們不能讓表哥順利回來,繼續做這個董事長。”
一個小時後,嘉逸集團董秘收到了一份董事會召開提議函,提議將針對樓明嵐任職董事長期間的投資狀況惡化,戰略方向不明,以及管理混亂,導致運營出現問題等一系列行為,進行罷免董事長決議,同時選舉新的董事長。
回國的齊淵很快就給樓明嵐打來了電話。
謝鳶接的。
齊淵可以說是這世上除了謝鳶和樓明嵐兩位當事人以外,唯一對兩人關繫有正確認知的人,加上有過一段歷盡生死的經歷,他對謝鳶對樓明嵐看中的心相當瞭解,因此聽到謝鳶的聲音沒有意外,得知樓明嵐正在睡覺之後也沒有瞞著謝鳶,將董事會的事兒告訴他。
謝鳶原本還是笑著,因為齊淵說的那句“可以告訴你”,很快就因為後面的話,笑容消失,轉為風雨欲來的陰沉。
“麻煩你在嵐董醒來之後,轉告他公司的情況。”齊淵說。
短暫的沉默,之後謝鳶說:“我知道了。”
樓明嵐昨晚大概休息得不好,現在也還在沉沉睡著。謝鳶拿著他的手機,沒有急著放回去,而是又摸出自己的手機,走出去給樊山打了通電話。
“不等了,現在就把那份親子鑒定書,給姓鄭的老頭送過去。”謝鳶壓著怒氣沉聲吩咐,“條件裡增加一條,不僅要股份,還要他出面扳倒樓晟。”
樊山靜了片刻,開口問:“那後續也按照計劃公開?豪門贅婿借腹生子這種醜聞,勢必會對嘉逸造成很大的負面影響,嵐董他能接受?”
“現在我已經無暇去管他能不能接受了。”謝鳶握緊手機,磨著犬齒冷笑,“我現在就想弄死姓鄭的,弄死這群雜碎,可是不行。”
他吐了口氣兒才繼續說:“既然現在沒辦法光明正大地把他送進監獄,那就只能耍點陰招,讓他身敗名裂,比待在監獄裡好不了多少才對,他們這麼欺負明嵐,怎麼配佔著明嵐的風光過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