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錫沒說話,沉著臉看著他。
謝鳶微微俯身靠近了一點,壓低聲音說:“小錫總舉報材料做得不錯,就是慢了一點,下回記得手腳並用,或許能趕得上。”
雖然還不清楚具體是什麼情況,但顯而易見他的謀劃沒得到想要的結果。
褚錫站那沒動,垂在身側的手握拳收緊,好像下一秒就要揮拳打過來。
謝鳶嗤笑一聲,錯身離開,走出幾步他忽然又想起什麼時候,像朋友似的溫和提建議說:“對了,小錫總要是不想津世峰被收購,其實還是有辦法的,比如,你去好好跪求一下嵐董。”他微笑著,真心實意地說,“嵐董出手的話,我肯定就認栽了。”
回應他的是褚錫沒忍住的怒目,以及之後對著手機的各種質詢怒吼。
此後不過短短三四天,關於謝鳶收購失敗血本無歸的輿論風向開始調轉。
希望人壽接連發布公告,將原本屬於調查中涉及的未披露內容全部披露。諸如其資管計劃實際分為醫療産業投資基金,養老社群專項建設計劃,新加坡地區物流地産計劃,和上市公司戰略配售通道四個模組,每個子計劃投資津世峰股權都低於《保險公司股權管理辦法》規定的5紅線,沒有違背規定,且相對應的槓桿利率也調整為合理範圍,至於一些其他的小問題,不管是期限整改,還是罰款程度都相對寬松。
所以褚錫忙活這麼久的一波反擊,雖然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但並沒有什麼卵用,謝鳶手上的股份持有依然處於第二大股東。
褚錫氣得臉紅脖子粗,當場踢翻了銀保監局大廳的一盆路綠,那叫一個無能狂怒,泥巴亂飛。當天就傳到銀保監局的員工吐槽群裡,之後七傳八傳的,還傳到了徐澤的麻友群,包括那天謝鳶和褚錫說的話——只要褚錫去跪求樓明嵐,謝鳶他就收手。
“嘖。”
裝修奢華的包廂裡,坐在麻將桌上的盛寧挑了下眉,側眸看向樓明嵐,“謝鳶這小子,是在跟你示好啊。”
坐在他旁邊的樓明嵐沒說話,從容不迫地摸牌,打牌。倒是對面的徐澤哼了一聲:“別理他,這人就一小瘋子,神經病。”
樓明嵐眼皮抬了一下,仍然沒說話,好像並不在意。
“瘋是瘋了點,”樓明月卻開口說,“神經病倒算不上,這事兒做的不是挺有條理。”
擦邊違規的地方該改正的改正,該拆分的拆分,還在褚錫發難之前主動聯絡了銀保監會,提供了一份什麼保險資金支援實體經濟創新方案,宣告津世峰的電子商務和其跨境物流行業的協同效益,可以給購買白保險的客戶創造超百分之五的收益。
後續又透過某權威的保險流媒體,發布《長期價值投資對國內電商發展升級的促進作用》,宣揚戰略投資者對完善上市公司治理結構的積極意義等言論。主力打造自己這波投資操作給市場發展帶來了相當多的積極作用,引導輿論,讓股價回升。
“不過,這小子還真是有點東西啊,我以為褚錫這把真能讓他栽個大的呢,結果竟然有驚無險給他度過去了,”盛寧幽幽開口,“就像是他提前知道了訊息,有所準備一樣。”
樓明月摸牌的動作一頓,側眸看了一眼樓明嵐。
樓明嵐好似未覺,仍舊是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摸牌,開槓,只是半垂的眼眸深黑幽靜,像平靜的火山。
“褚錫這要是真來求你,”徐澤沒注意這些,只是好笑地問,“你還不管啊?”
自謝鳶和褚錫之間的矛盾爆炸,津世峰的收購案鬧得沸沸揚揚,作為津世峰第一大股東的嘉逸集團,內部原本因為運河專案推進的欣榮氛圍也開始逐漸開始下沉。
一方面因為嘉世合約一個月後到期,世峰總部將會增加在嘉逸董事會的人數,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樓儲兩家平和的關系下裂縫越來越大,都快要到臺面上了。比如褚錫幾次三番對樓明嵐囂張,也比如樓明嵐幾次三番以資金緊張為理由拒絕注資津世峰。
現在事情鬧到不可收拾,嘉逸若還是袖手旁觀,兩家關系只怕真的要破裂。屆時嘉世合約到期,世峰若過度幹涉嘉逸內部決策,後患無窮,所以集團董事或多或少都向樓明嵐施壓了,包括樓晟和鄭煥這兩位長輩。
樓明嵐倒是氣定神閑,不答應也不拒絕。
可樓明月知道,他這段時間煩得很,好幾回都看見他在辦公室裡抄佛經,什麼「睡眠始寤,當願眾生,一切智覺,周顧十方」、「仰天而唾,唾不至天,還墮己面;逆風揚塵,塵不至彼,還坌己身。」
槓上開了個花,自摸清一色,樓明嵐把牌推倒,微笑著這樣回答。
“等他跪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