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承只當他是隨口寒暄,沒多想,見到承建的方總過來了,說了幾句話便又去了遠離褚錫的地方。
樓明嵐又和一些賓客說了些話,宴會過半時回到了休息室,盛寧正在裡面和樓明月講話,見他進來也沒避著。
樓明嵐沒加入,安靜地坐在那裡,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不多時,手機震動來了條訊息,齊淵告訴他,不管是負責收放賀禮的偏廳,還是公司前臺,都沒有洋桔梗花送來。
關上手機,樓明嵐目光輕慢地掠過窗外濃重墨色,然後停在了桌上花瓶裡的洋桔梗上。
那是之前管家選擇花類佈置時,樓明嵐恰好經過,隨口選的。
要說他喜歡這花,倒也不是,只是忽然想起來很久之前開始在驚蟄出現的綠色洋桔梗。
具體哪一年開始出現已經無從考究,樓明嵐注意到是在三年前。
隨花附贈來的卡片恰好掉在他腳邊,上面印的是玉佛寺的佛。好歹是跟著師傅修過禪心的,樓明嵐彎腰撿起來,瞧見上面端端正正地寫了個生日快樂,便意識到這是送給自己的,於是他單獨收下了卡片。
第二年的驚蟄,一大束綠色洋桔梗又出現在前臺,明信片上印著的還是佛,前臺小姑娘知道老闆有信仰,沒私自處理,而是交給了秘書處。
齊淵將花送上37樓,樓明嵐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讓人拿走。
第三年的驚蟄,又是一束綠桔梗。送花人仍然來無影去無蹤,放在公司前臺就離開了。
樓明嵐依然沒收。
但是現在,他開始期待那束按時出現的綠色洋桔梗。
可是這花跟某個人一起,放他鴿子了。
鴿子,鴿子此時冷著臉在飛機上顛簸。
談判結束謝鳶就飛奔似的趕往機場,可偏巧路上遇到了一起追尾,人倒是沒事,可車堵在了路上,等謝鳶拔腿狂奔趕到機場,飛機已經起飛,他不得不改簽更晚一些的航班。
手機上除了紀承詢問的資訊,沒有其他訊息。謝鳶給紀承回了通電話,聽到那邊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紀承說實在趕不上就算了,反正這場合和其他宴會沒什麼區別,來不來都一樣。
謝鳶臭著臉,心說你懂個屁,區別可大了。
但不可避免,他迫切的心情因為這通電話稍微收斂了一些。
等到登上飛機,手機上仍然沒有別的訊息,謝鳶心裡清楚生日宴多半是趕不上了,思忖片刻,他給花房的園丁打了電話,讓人把花送過去。
等他下飛機趕到舉辦生日宴的莊園,已經接近淩晨,燈火通明的莊園從繁華退場,人去樓空,只剩下厚重的陰影藏於夜色之中。
空氣裡還藏留著火藥味,告訴謝鳶一場煙火和他錯過。
垂在車窗外的指尖,一點猩紅忽明忽暗,謝鳶眺望著深林中那一點微弱的燈火,寂寥的月色和冷風一起籠著車身,也落於他身。
過了許久,他後仰靠在座椅上,遺憾似的吐出一口氣,心裡想:這回辦了宴會,有專門收禮的人,那束花應該不至於進垃圾桶了。
思及此,他提起被冷風吹僵的嘴角,微笑著低聲喃語:“樓明嵐,生日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