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總是要年長成熟一些,她一般不會輕率地幹涉別人的決定。
既然她決心插手維光的事,早在過來的路上時,她就想好了婉勸維光所能給到的替代方案。
雲昭不再避諱,直接伸手撫向維光的下巴:“蓄須吧。”
維光叫她突然的動作本能地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受用起來。
他臉貼在雲昭的小手上,不著思索地回答:“好。”
青青視若無睹地吃著零食,孤身的朱顏寧終於感覺到了些許的尷尬。
他沒話找著話:“蓄須?字面意思?”
雲昭對他“嗯”了聲,算是回應。
隨後她只注視著維光:“戲都拍完了。你在發布會上鬧一出,收過公關‘車馬費’的到場媒體只會幫忙隱瞞真相。片方大不了將你抹黑一通,再尋個新的當紅小生補拍做個ai換臉,徹底抹去你存在過的痕跡。你改變不了多少現狀。或許你可以嘗試趁機把‘配合好這個上級看重的電影專案宣傳’做為條件,跟老闆撒撒嬌,以角色太過同質化大部分粉絲不滿為理由,要求下一步作品不能再是溢朝,想要換個換個亮朝的蓄須造型。”
朱顏寧覺得有些看不懂雲昭了,不知道她是真聰明還是裝聰明:“可是你剛剛不是說過,亮朝劇也會被夾帶私貨的嘛,現在又叫維光去和公司妥協求拍?只為一個蓄須的造型?”
雲昭忽然覺得有些心酸,當下和她同坐一室的兩位高大健碩的漢子,卻都不知自己血脈先人的傳統審美:“漾人最是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於是漾人男子,自古以來,也會保留面部的須發。並且須發是成熟男性最直觀的性徵。環顧當今文娛圈,成熟的男子愈發得罕見,中性、陰柔甚至嬌柔到病態的男偶像層出不窮。這何嘗不是溢兵集團將溢朝剃發易服的衍生政策——‘父在不留須’,在當代執行得再度成功的表現?男明星、男藝人,更當須嘗試蓄須的造型,喚醒成年男性的擔當。”
朱顏寧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
雖說他由網紅成功幸運晉升為文娛圈說得上名號的藝人,他對自己的成功總還是有幾分不配得感。
他其實有著很深的容貌焦慮,時常感覺自己不夠白,時常又覺得自己的形象太過剛硬了。
他的直播間一直有人嘲諷他“長的醜還不好好唱歌想著跑去演戲”。
說實話,先前拍戲前,他還推心置腹地跟雲昭聊到這點,問是不是應該在轉型前去整容調整一下。
可雲昭並不認同他的想法,一直強調他在當下充滿辨識度,反對他破壞天然的充滿性張力的硬朗形象。
朱顏寧卻感覺自己的男性荷爾蒙太過於旺盛。
雖然家族裡不曾有過過雄禿的直系親屬,可他隔夜就要泛青再次刮過的胡茬讓他苦惱無比。
朱顏寧甚至為了契合當下男性陰柔化的審美,揹著雲昭在戲開拍前去給面部做了光子脫毛和嫩膚。
這一舉動引得雲昭頗有微詞,覺得他的白嫩形象對劇設定的年代背景來說有些脫戲。
在朱顏寧糾結思考著的同時,此時的維光彷彿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只是應著:“我都聽你的。”
雲昭略皺了皺眉。
還是青青敏銳地捕捉到了雲昭的小情緒:“雲昭姐姐,假如維光哥能以配合好劇宣不讓上頭的人難堪,跟大老闆談成下部劇換成亮朝劇的條件,還應該注意些什麼?”
雲昭對青青真是愈看愈滿意了:“你們公司合作的班子拍亮朝劇,肯定鬼片什麼濾鏡就用什麼濾鏡、鬼片怎麼打光就怎麼打光。反正要弄得服造舊兮兮,演員們疲態盡顯不精神。最後搬出“複古還原”四個字,讓人難以反駁。在我們難以改變的有限條件下,只能去談服造自備的條件。維光的妝造,由我來找人把關。”
她眼睛水盈盈地祈求著維光:“為漾漢蓄須正名的一事,首先就要靠你來擔當了。”
維光叫雲昭的話捧得心頭一暖,又只應了個“好”字。
旁觀者朱顏寧雖是吃不到葡萄感覺葡萄酸,仍準確地抓住了雲昭話中的重點:“為‘蓄須’正名又是什麼意思?”
雲昭突然可愛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說你是文娛圈最直男藝人呢。”
她正了正臉色:“好了不玩笑了。為了壓制漾人男子蓄須展現性徵滅我們同胞的雄風,遠東殖民集團推出了“全民性別錯亂大重置”的對應行為,找了國內國外的藝人如全無龍、想右等男性藝人穿女裝‘扮可愛’做給群眾洗腦的先驅炮。更有甚者,將蓄須行為定義為同性戀者中陰柔一方的專屬。將不蓄須的陰柔者稱為‘禦姐’,蓄須者稱為‘蘿莉’。”
青青立馬接話:“對對,我要是看見一個漾漢留著傳統的絡腮鬍子走在路上,我首先想到的也不會是‘咦,這個人是漾漢’,而是——‘這個人是不是母的’。”
在場的兩位男士,對著青青默契地露出了驚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