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道:“但這種事,總要他自己喜歡吧?我的意思是,這本來也不是你甘不甘心就可以的啊?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人之常情,但本身是不是龍鳳,又哪能強求呢?”
她語氣裡帶著點惆悵,彷彿心有慼慼。
賀長澤有些好奇,但忍住了回頭的慾望,道:“你這想法也沒錯,但聽起來更像是在進行了很多次嘗試之後,不得不承認現實時才會說的話。對大多數人來說,到底是不是龍鳳之姿,總得試試吧?”
盛桉嗯了一聲,道:“確實,人總是有心氣兒的。不一定應在職業選擇上,但總會應在別的一些什麼地方。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塊料呢?怎麼能甘心呢?”
“是啊。所以我從不認為人追求世俗意義上的‘更好’有什麼錯。期許這種事,父母對子女的也好,伴侶對另一半的也罷,又或者是自己對自己的……不論是哪一種,這類期許的存在是很正常的。
“但問題也在這裡了,當這種期許相互沖突且不可調和時,該怎麼辦?”
盛桉聞言,不由扒拉了一下被子,偷偷看了賀長澤一眼。
從她的角度,還是隻能看見賀長澤的背影。他就坐在她常坐的椅子上,身形高大,沉穩,看上去十分可靠。
但總感覺他在說這些話時,語氣過分平靜了。
他到底在暗指什麼呢?
賀長澤繼續道:“我跟她的矛盾,可能就在這裡。”
她?
姜月清?
盛桉精神不由一振,下意識豎起了耳朵。
她甚至悄悄把枕頭立了起來,半靠坐起來。
賀長澤能聽到身後些微細細簌簌的動靜,也大概能猜到她眼睛亮晶晶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勾起點笑意。
他輕輕吐了口氣,向後半靠在盛桉的椅背上,難得放鬆地談起了那些自己本以為不會輕易跟別人——至少不會跟另一個年輕女士談起的往事。
人與人之間其實是有小圈子的,不在圈子裡的人,即便常常見面,也不過就是點頭之交,不一定能熟悉起來。
賀長澤和姜月清就是如此。
高中那會兒,賀長澤參加了化學競賽,平日裡的日程跟班上正常走高考這條路的同學有些不一樣。班上的學生放假時,他可能在化學競賽加訓;班上的學生補課時,他可能在外參加培訓……
總之,他的高中日程不是那麼常規。
姜月清是個文科藝考生,日常除了文化課,還得外出參加各種藝考培訓,也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高中日程。
兩人的交集不多,真正熟悉起來是賀長澤高三那會兒的事。
高三上半學期結束,賀長澤拿到了化學競賽國賽金牌,已經確定提前保送p大,早早就沒了升學壓力。
薑母找上門來,問賀長澤能不能幫姜月清補數學課——雖然文理科數學側重點不同,但賀長澤本就是高三年段理科班的年級前十,幫姜月清補個數學而已,並不是很難的事。
賀長澤沒拒絕。
時至今日,賀長澤已經能很坦然地承認,自己當時其實是“樂於助人”的。
聽到這裡的盛桉表示十分理解,畢竟:“她長得很好看呀!”
在青春期的男生眼裡,這一點已經勝過了其他所有。
誰還不是個顏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