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職業使然,賀長澤其實對氣味非常敏感。他跟盛桉已經同居一個多月了,在她身上聞到過幾款香水的味道,這一款是最得他喜歡的。
如果不是怕太過冒犯,他其實早就想問問她,用的是什麼牌子的香水。
可能是靠盛桉靠得太近了,這一次,鼻尖的冷香味更濃。
賀長澤晃了下神,又很快清醒過來。
他是半傾身的姿勢,視野自然下壓,先落入他眼底的,是盛桉的脖頸。
細長的脖頸,在燈下泛著冷白的光澤,像是一隻正在起舞的白天鵝,纖巧而脆弱,彷彿只要他伸出手,就能掌控她,感受她的心跳。
賀長澤的喉嚨不由得動了動。
他剋制地抬起眼,視線劃過盛桉泛著粉色的唇,精緻挺翹的鼻,落入她眼底。
他剋制過了的,可些許攻擊性還是不由自主帶了出來。這不怪他,這是一個男人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盛桉被這個眼神一震,不由松開手中的力道,還下意識退了一步。
她倒還記得自己得“獻舞”。於是,她幾乎是有些慌亂地移開步子,來到賀長澤身後,背對著他。
她現在不想要賀長澤配合了,她明顯搞不動他。
他還是隻當一個人形立柱就好了。
可賀長澤不這麼想了。
他終於理解了她之前的眼神暗示。
她在邀舞。
一個紳士,不應該拒絕一個女士的邀舞。
而賀長澤自認是個紳士。
賀長澤緩緩站直身,將手中的木匣子遞給身旁的人。
徐起舟看得正愣神,慢了一拍才接過匣子。
盛桉不知道賀長澤手中的匣子已經易主。她背對著賀長澤,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她到底有些氣虛,也不敢用力,只是虛虛地這麼搭著。
盛桉在心裡數著拍子,變換腳下的步伐。才剛動,她放在賀長澤肩上的手,忽然就被握住了。
一股力道順著她的手腕傳來,她幾乎是不受控地轉了起來。
旋轉的世界裡,燈火重重,光影昏昏,再加上身體失控帶來的戰慄感,盛桉的心跳不自覺如擂鼓。
彷彿只是瞬間,又彷彿過了好久,她終於以一種倉皇的姿態,落入賀長澤的懷裡。
盛桉本能地去找賀長澤的眼神,賀長澤卻手臂一個用力,將她拋了出去。
再然後,是腳步之間的交錯,是他靠得極近的身形,是那股漸漸濃鬱的松木香,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她背上的滾燙的手掌,以及不知何時開始響起的音樂……
舞步漸烈。
盛桉的腦子成了一團漿糊。
她記得自己的社交舞學得很好的,原來都是錯覺嗎?否則,她怎麼完全找不到自己的節奏,只能在賀長澤的掌控下翩翩起舞?
樂聲漸漸走到尾聲。盛桉感覺自己的腰被握住了。那股力道只是輕輕一按,她的腰就不自覺地塌了下去,不自覺地倚著身旁的那個人,下腰,再下腰。
樂聲停止。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很快又變得熱烈,夾雜著不知道是誰的口哨聲和狼叫聲,恨不能把天花板掀翻。
盛桉被這嘈雜的聲音一提醒,終於從激烈的舞步中回過神來。
她拍了拍賀長澤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