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眸,盯著水面上輕輕搖晃的泡泡,她有些緊張,害怕他執迷不悟地愛她,又害怕他半路而逃。
攥著略微打潮的頭發,曲鄔桐從浴室走出,坐到梳妝桌前,慢條斯理地塗抹著補水噴霧、精華、面霜與潤唇膏。
梁靳深還沒睡,捧著kinde靠在床邊讀,壁燈映得他很柔和,像泡在蜂蜜裡一樣。
隔著鏡子,曲鄔桐偷偷看他,險些將眼霜誤當作唇膏抹上唇。
剛才所有的忐忑所有的不安都隨著發尾的水汽一起被蒸幹,整個臥室只剩下篤實的溫和。
上床,曲鄔桐拿起床頭櫃上的睡前讀物,找到昨夜放置的書簽,繼續閱讀。
只是好像怎麼都靜不下心,他身上冒出來的薄荷洗發水味道太過強勢,遮掩所有的常青藤氣息,曲鄔桐心煩意亂,強迫自己將所有注意力都丟在書頁上。
“怎麼會突然發燒了呢?”一口氣讀完三分之一的厚度,曲鄔桐心滿意足地闔上書,輕輕放在手邊床頭櫃上,時隔一整天才冷不丁想起來詢問他的病因。
跟著她的動作,梁靳深也收起自己的kinde,老實分析,“可能是昨晚著涼了。”
直起身,曲鄔桐猝不及防地湊近,抬起手,裝模作樣地又用手背測了一下他的額溫。
“嗯,確實退溫了。”
故意逗他。
梁靳深的睫毛顫了一顫,只關心:“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自然地牽住她的手,用掌心的溫度去烘烤她的手指。
鑽戒握在手中是有稜有角的冰冷質感,梁靳深猶豫著,看她指腹上因練琴而多出來的一層柔柔的繭,問:“要不要換一個戒指呢?”
曲鄔桐歪頭,不懂他的意思。
“這枚婚戒當初買得太匆忙了,也沒有提前問過你喜不喜歡,而且好像鑽石的質地也沒有特別好。”他的聲音有點低。
低頭,看著已經與無名指磨合得相當熟悉的那一枚鑽戒,曲鄔桐回答:“其實我挺喜歡的。”
“你好不好奇我為什麼突然去找你結婚。”
小孩一般的,曲鄔桐發現他的一個秘密,下意識地也用自己的故事進行交換。
梁靳深點頭又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曲鄔桐噘嘴,不解。
“當然會好奇,但是如果解釋這件事情會讓你想到傷心或是不開心的事情,那我就不好奇了。”
天知道梁靳深多害怕她提及“李竟”這兩個字。
“那個時候和你結婚是為了綠卡。”曲鄔桐坦白,不敢看他,只能盯著他棉質睡衣上的第一枚紐扣。
“我很開心,你能第一時間想到我。”
她忽然有些傷心,這個梁靳深真的是傻透了。
“那個時候因為一些機緣巧合,我被誤診了,在網上查閱了一些資料,發覺我有淪落到生活不能自理或殘疾的可能性。”
深呼吸,她繼續剖白。
“我不太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冒出過安樂死的想法。”
明明是她的故事,可梁靳深卻比她更快紅了眼。
“你太過分了。”他用力牽著她的手,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