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下巴,曲鄔桐看著臺上鮮活的漂亮無敵的學妹,好像還是難以想象倘若某天自己也穿上婚紗站上臺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沒有什麼煽情話語,沒有什麼文藝表述,學妹站在燈光中,叉著腰,像講著一場脫口秀一樣敘述她為什麼選擇短暫踏入婚姻,開心大笑,臉頰的酒窩甜甜的。
婚禮的環節輪番被學妹改編後上映,在學妹與新郎擁吻的時候,曲鄔桐也忍不住為他們鼓掌歡笑。
“誒,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柿柿辦婚禮啊?”一不小心就貪杯,林之澄失足跌進微醺的狀態中,挺起胸脯,不客氣地沖著梁靳深問。
向服務員要了杯溫水,曲鄔桐認真照顧著小孩樣的她,扭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替她解釋:“之澄喝醉了,你別在意。”
反複在唇齒之間描摹“柿柿”這兩個字,梁靳深鄭重斟酌了下才開口,“等她有時間有精力了再辦,我會盡我所能給她最好的婚禮設計與體驗。”
林之澄勉強滿意,但還是不放過他,捧著那杯溫水繼續絮絮叨叨囑託了許多事情,比如曲鄔桐的季節性鼻炎,又比如她的輕微腰椎間盤突出……
曲鄔桐看著醉得糊塗的林之澄,嘆氣,一扭頭看見一臉認真地聆聽著的梁靳深,又嘆氣;目光再挪一點,收到陳沛沛好奇的眼神,恨不得掩面,將兩人打包丟走。
博士在讀期間導師看著她那些總差臨門一腳的實驗報告和論文,總是吹鼻子瞪眼地激她一句“夠自洽的”。
曲鄔桐也自詡自己是十足的高配得感的人。
可真奇怪,一碰見陳沛沛,曲鄔桐就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大學時,那一張臉蛋與足夠優渥的家庭背景讓陳沛沛一入學就成了風雲人物,又因為藝術生身份,經常在各類校園晚會上表演小提琴,至今仍有她的現場照片與影片在校園論壇內流傳。
曲鄔桐大一時為了湊活動學時,也去現場看過一次。
平心而論,是好聽的,是美的,陳沛沛彷彿天生與珠光寶氣就畫著等號。
仰著頭,曲鄔桐迎著光,安靜地聽完了一曲《天主保佑國王變奏曲》。
她的心跳是伴奏的節拍,這或許是她離藝術最近的一瞬間。
偶爾也會聽見身邊的朋友或是之前的高中同學提及陳沛沛這三個字,語氣像是提起什麼昂貴的專有名詞;聊她的高傲驕縱與不近人情,也談她毫無喘息的接連緋聞,還有她新上身又隨手丟到一旁的當季名牌新品。
曲鄔桐就像是誤入了某間錯誤教室而迫不得已旁聽一節課似的聽著這些或真或假的話語,並沒有任何繼續修學的念頭。
沒有任何緣由的,她總認為,陳沛沛不會活在別人的評論中。
如果將陳沛沛形容成香甜奶茶,那麼梁靳深就是苦澀咖啡;而在旁人口中,他們是最般配的鴛鴦。
曲鄔桐或許得感謝她擁有一個好人緣密友林之澄與一個鬧騰無比的竹馬李竟,讓她足不出學校就可以追上不斷更新仍在連載的與陳沛沛和梁靳深有關的那段漂浮的言情故事。
前天兩人在小吃街被偶遇,昨天遇見陳沛沛去t大找他,據說明天梁靳深還要去陳沛沛父親的“宙斯”實習……
他們是旁人口中“般配”的近義詞。
直到上個夏日末尾,曲鄔桐睡前在社交軟體的熱搜上看見她聯姻訂婚的訊息,照片中是一張陌生的男性面孔。
那一晚她睡得並不安穩,多夢盜汗。
下一個週末,她降落匹茨堡,按響梁靳深公寓的門鈴。
十三秒後,門被開啟,露出他清瘦的一張臉;謝天謝地,他沒有更換地址。
“你可以和我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