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掉這個問題,可曲鄔桐看著宋嘉茵毫不遮掩好奇心的撲閃大眼睛,還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我和我的……”曲鄔桐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開口,卻因不知道要怎麼介紹梁靳深而再次頓住,低頭喝了口蜂蜜水才又開口,“我和我先生是高中同學。”
“校園戀愛?”宋嘉茵很捧場地給出反應。
搖頭,曲鄔桐笑:“我認為我們高中時關系並不算好。”
“在成績至上的中學時代,我總以為我和他是競爭對手。”
“我先生——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總是很輕而易舉地就能解出超難的數學導數壓軸題,然後同樣輕而易舉地考出高分;”曲鄔桐垂下眼,自然捲的頭發遮住她的臉,也藏住她的情緒。
“這種人的存在總很讓人惱火不是嗎?”
是的,高中時期驕傲的曲鄔桐因為梁靳深的存在而惱火了無數次。
為了他挑燈夜讀,為了他背書刷題,為了他抓住一分兩分不放手……曲鄔桐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名,怎麼可以因為梁靳深的存在而淪落到第二名呢?
她才不允許。
“但我也還蠻厲害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曲鄔桐有些不好意思,“高中時期我很認真也很努力地在把他視為假想敵,努力學習競爭,如果以高考成績作為最終結果比較的話,那還是我最後贏了。”
一臉姨母笑,宋嘉茵八卦追問:“那後來呢?怎麼在一起的呢?”
後來……就陰差陽錯變成炮友了。
可這句話曲鄔桐才不能說出口,盡可能地美化為:“我們就讀的大學相鄰,有時我做一些心理學實驗時找不到被試,就會找他來幫忙;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那是誰先表白的呢?”宋嘉茵聽得很認真,引導她不斷敘述。
要怎麼解釋沒有表白就直接求婚這件事情呢?
明明錄制室中的冷氣開了很足,曲鄔桐的掌心卻還是冒出了薄薄一層汗,含糊道:“算是他吧。”
在point state park的標誌性噴泉旁,他們肩並肩沐浴在河水折射出的溫柔的波光粼粼中,手邊的冰美式慢吞吞融合,而梁靳深忽然遞給她一本書。
“這是不是你想要的那本原裝書?”
曲鄔桐驚喜地點頭,迫不及待地翻閱起這本已經絕版的書籍。
一本書從序到後記都還沒在大拇指指腹掠一遍,動作就突然卡頓。
曲鄔桐瞪大了眼睛,扭頭看向一旁的梁靳深,不知道是不是風的緣故,她隱約可以從他彎著的唇角與眼睛中讀出一點溫柔。
影響書頁順暢翻動的阻礙物是安靜躺在其中的一簇梧桐花標本和一枚戒指。
鑽石在難得的晴天下對映出透徹的光芒,險些晃了曲鄔桐的眼。
“arry e”梁靳深牽住她的手問,眼睛卻不看她。
或許是梁靳深的面板過白,才會在此刻的溫吞陽光下可疑地泛紅,連著那一雙桃花眼都不自覺漫天漂泊。
他的側臉線條流暢得像是一筆細致工筆畫,在黃油般的陽光下變成一道紅線,纏住曲鄔桐的心髒。
明明不是多浪漫的人與話,其實這場求婚也不過只是簡單走個程式,可曲鄔桐不死的少女心卻敏感地蠢蠢欲動,在眼睛酸澀之前,她點頭。
於是梁靳深低下頭吻她,吻她的額頭,吻她的鼻尖,吻她的唇角。
明明兩人共享的是同一杯咖啡,為何能嘗出兩種不一樣的味道呢?
好像有點甜,曲鄔桐仰著頭咬著他的唇想。
這就是他們之間唯一存在過的告白,其實並不羅曼蒂克,只是莫名地,每次一回憶起噴泉、梧桐花、冰美式等元素,她就忍不住走神。
宋嘉茵打趣道:“《戀愛變奏曲》中你對那些嘉賓的心理解析總是被網友們用‘犀利’來評價,那除了聰明,你還會怎麼形容你的先生呢?”
曲鄔桐開始後悔答應林之澄幫忙救場錄制這期播客的決定,不然也不會接連被這些與梁靳深有關的問題問倒。
腦筋急轉彎。
曲鄔桐不想說那些酸掉牙的詞彙,不擅長也說不出口——更何況,他們好像還在冷戰。
“曲鄔桐的先生。”她擠出俏皮的笑,臉頰上的小雀斑也跟著鮮活,“我想我會這樣形容他,我也希望有一天其他人都會這麼介紹他,形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