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得意的看她一眼,拍拍屁股起身。男人伸手想去看她腰怎麼樣了,被她揮開。
“所以,荷元,你沒有話想跟我說嗎?”
“說什麼?”
女人挑了下眉,“一些你不願意說的事情。”
“我沒什麼好不願意說的。”
女人吃癟,臉色不好。
“你想丟棄你養父的事,也沒關系嗎?”女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卻猶如一道大錘,幾乎將王荷元捶得站不直。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晚。
她爸其實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吧,所以才會跑出去,想造成意外失蹤,不增加她的負擔。
她那時候……原本明明可以早點上去找他的,可因為有了丟棄的心思,所以在原地等了很久……
那時候啊……
王荷元淚如雨下,耳邊爸爸呼喚她“荷花”的聲音連續不停,像是召喚又像帶著責備的呼叫。
沈符見她表情放空,似乎失去神智的樣子,將她往懷裡一帶,輕哄:“不是這樣的,不關你的事。”
王荷元的手垂在身側,沈符感受不到她手的觸感,有些不安。他將她手放自己腰上,正要低頭跟她說話,一眼看到前方幾個姑娘圍在一起接頭交耳,他面色一冷,道:“不想要工資了是嗎?”
原本豎起耳朵聽的人趕緊把頭收回去。
“我沒說錯吧,荷元。”女人目空一切的看著相擁的兩人,轉而來到沈母身邊。
“未來兒媳婦,”女人輕嘲。
“底細都不弄清楚,這未來兒媳婦的名頭掛得也□□穩了吧。”
“荷元,我醜話就擱這裡了,你要是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就把你那些醜事翻出來,一件一件說給你未來婆婆聽!”說到“未來婆婆”這幾個字時,她還故意咬了重音。
王荷元被她擾得心緒煩亂,她沖她喊:“你說啊,有本事你說啊!不管你說不說,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要死大家一起死!”
女人臉色微青,“這是你自找的!”
女人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沈母揪著胳膊拉了出去,只聽到她漸行漸遠的叫罵聲,然後歸於平靜。王荷元再也支援不住,她跪坐在地上,捂著臉細細的哭起來。
男人看了眼已不見身影的女人,又看從沒給過一份愛的女兒,一時之間,所有心酸難受都湧上心頭。
當初還未一無所有,身體也尚且健壯的時候,從沒對這個女兒有過一絲疼惜,心裡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兒,可就是打從心裡喜愛不起來。也許是不在膝下長大,而且,家裡又多了兩個孩子的緣故。
若不是姓王的男人聯系他,他幾乎都不記得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女兒,後知後覺想起來,感覺她的生與死在他世界裡,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問答題。
——不是生,就是死。
只是一個表達狀態的詞而已,不會疼,也沒有任何感情存在。
隨著年歲的增長,他靜下來的時候,會開始回憶這個孩子在他生命裡存在過的,短暫的歲月。
那段時間,她被接回他們家裡之後。
她真的話很少,總是低著頭,像個啞巴似的。他老婆好幾次跟他埋怨,說看她這麼不順眼,懷疑被騙。夫妻倆又找了時間去驗dna,結果證據擺在眼前,也容不得他們懷疑了。
就算生理證據擺在面前,他和他老婆依然對她疼愛不起來,看她彷彿是一個遠方親戚託付過來的、寄人籬下的小女孩。
他們夫妻本想著說,要是她不識趣,鬧了點什麼,他們可以有藉口把趕出去,可誰知,這丫頭心像石頭似的,不管怎麼忽視她、冷落她、數落她,她都一聲不吭,默默忍受。
讓他們夫妻對她另眼相看的是一次考試後,老師打來的家訪電話。
那會兒,電話是他接的。班主任說“王荷元的成績很不錯,以後有機會上重點。”時,他一度想不起,王荷元是誰。班主任又滔滔不絕的說了幾句她在學校的生活和學習,他才漸漸回過神來。
王荷元,這個原本是他血脈的女兒,他真的無法讓自己從本能的感情裡,抽出一丁點兒的愛給她。這到底是為什麼?他一直想不明白,以至於,當天晚上,他把這件事告訴他老婆後,對她老婆提出的意見,不置可否,甚至還有種鬆口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