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荷元陪他爸看了會兒影片,想到今天的事,她垂下眉頭思考,最後決定把事情全盤托出。
“餘念。”
“嗯?”餘念回頭看她。
注視著她清澈透明的眼睛,王荷元內心百感交集,如果說一雙眼是一個世界,那麼她可以時時刻刻體會到餘唸的內心是多麼的溫暖而有力量。
“今天謝謝你。”
“小事一樁啦,”餘念揮揮手,不在意道。“倒是你,有事也不跟我們說,感覺好見外,有點傷心呢。”
“我只是怕麻煩你。”王荷元停了幾秒,道,“而且也有些說不出口。”
餘念:“那接下去,你要怎麼辦呢?”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大叔似乎對電影沒什麼興趣了,又要伸手去點別的東西,王荷元抓住他的手。
“先帶他去便宜的旅館住幾天,然後再想辦法。”
王荷元看著大叔說:“他是我養父,我親生父母在市裡。”
餘念有些吃驚。
“我爸年輕的時候跟我媽在市裡做生意,後來發生了一點事,我爸進監獄了,出來的時候撿了我,可我媽在他進去後就在跟了別人,我爸回來沒多久,她假裝回來生活,可卻把錢捲走了。我爸去找她理論,被她跟她相好打壞了腦袋。”她碰了下大叔臉上的刀疤,說,“這個傷也是那時候留下的。”
“之後沒多久我的親生父母就找上來了,說要帶我回去生活,那時候我才知道我爸出獄後就知道自己可能會遭遇的事,所以他一直努力的在為我找後路。”
“親生父母家裡還有個妹妹和弟弟,我的出現對於他們來說形同空氣,我也沒奢求他們能給我多少愛,最擔心的是沒人送我讀書。所以被送回去的那幾年,我都是小心翼翼。有一次我實在是太想我爸,就偷跑回去找他,事後被親生父母知道,他們把我關在門外不讓我進屋,還罵我以後再回去看他就不讓我讀書。我很害怕,從那以後就沒敢再回來,但是經常哀求以前關系比較好的大娘替我照顧爸爸。我把省下來的錢給她,當作傭金。後來,村裡一些懂事的小孩開始長大,大娘跟我說他們經常回對我爸丟石頭,我就和大娘協商,一個月給她多一點錢,讓她照顧我爸的生活起居。後來發生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王荷元講完時已經是熱淚盈眶,可一旁的大叔卻渾然不知她的難過,只是傻呵呵地盯著螢幕上的影片傻笑。
餘念沒想到平時只是在電視裡看到的劇情居然會活生生的在現實中上演,除了難受,震驚之外,她無法表達此刻的內心。
“幸運的是我的戶口在我爸那兒,那為我對我親生父母的提出的要求進行第一次反抗創造了條件。我以加了民族分的優勢上了這所國內知名大學,讓我親生父母威脅我去讀師範大學的念頭徹底死心。”
餘念看她哭紅的眼,小聲道:“讀師範也不錯的啊。”
“你不知道他們讓我讀師範的意義。”王荷元的聲音開始尖銳起來,“他們只是想榨幹我,他們知道教師某些地方買房有優惠,想讓我給他們倆的孩子買房。”
餘念一陣心驚,只見王荷元攥緊了她爸的手,一行清淚流下。
她喃喃:“我爸說,我是在滿池的荷花邊撿到的,給我取名荷元,意味出淤泥而不染。可是,這怎麼可能呢?生於汙泥,本身就是汙泥,又如何能說出淤泥而不染。”
餘念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怔怔的看著她。
出淤泥而不染,不可能嗎?
把王荷元送去學校附近的小旅館後餘念就跟顧蔣先走了。直到車子開出小巷,餘念仍頻頻回頭看。
“要不你也留下?”顧蔣看她一眼說道。
餘念轉回身,對他略微冷酷的態度有些不爽:“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顧蔣被她這話堵到,覺得有些鬱悶,怎麼今天這兩人總找機會槓他?
“哦,敢情她這麼慘是我害的。”
餘念:“……”
“我不是這意思,只是覺得她很可憐,我很心疼。”
“這個世界比她慘的人大有人在,誰比慘了。”
“無聊。”餘念別開臉,語氣生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