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祉聽聞了妹妹蘇禧的事,一應事情處理完畢後,來不及回府換身衣裳,便匆匆趕了過來。
蘇禧生産得不大順利,她盆骨小巧,産道緊窄,足足折騰了兩個時辰還是生不下來。裡頭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到如今,蘇禧已經叫不出來了,渾身濕透,彷彿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蘇祉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衛渢紅著眼睛坐在圈椅上,手握成拳,整個有如一張緊繃到了極致的弓。他登時有種不大好的預感,問道:“幼幼怎麼樣了?”
衛渢抬了抬眸。不知是被蘇祉的話點醒了還是怎麼,忽然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往屏風內走去。
“不許進來……”蘇禧就像能猜到他的想法一般,聲音弱弱的,“不許進來。”
“幼幼,我想看看你。”衛世子一張口,平日清潤低醇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蘇禧明明都沒力氣了,這方面卻是很堅持,“不要……我不想讓你看。”
衛渢紋絲不動。
蘇禧深吸了兩口氣,不放心地叮囑:“庭舟表哥,你別進來……我會生氣的。”
衛渢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緩慢地後退兩步,道:“好,好,我不進去。”
到了掌燈十分,蘇禧聽了産婆的話,一鼓作氣,死死咬緊牙關,終於生下來第一個孩子。
産婆長長地鬆了口氣,剪短臍帶,用毯子把小家夥裹起來,道喜道:“恭喜夫人,是個男娃!”
蘇禧卻一點也不輕松,不忘提醒産婆,欲哭無淚道:“我肚子裡還有一個……”
生完第一個之後,後頭的那個就容易了一些。
兩刻鐘之後,蘇禧只覺身子一鬆,不等産婆告訴她第二個是男娃女娃,便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
蘇禧醒來時,屋子已收拾幹淨,床榻被褥也換了新的。她渾身被車輪碾過似的痠疼,睜眼瞧了瞧,衛渢就坐在榻沿。他好像一夜沒睡,眼下一片淡淡的青色,見她醒了,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語氣前所未有的柔和,“醒了,肚子餓不餓?”
蘇禧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乖乖巧巧地點頭。
確實餓了,而且餓得不輕。
衛渢著人把早膳端上來,扶她坐起來,又往她身後墊了一塊金銀絲妝花迎枕,端著碗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
蘇禧足足吃完了一碗山藥雞肉粥,才有力氣開口,“庭舟表哥,我的孩子呢?”
衛渢用拇指擦了擦她的嘴邊,沉沉穩穩道:“在隔壁房間,乳母剛喂他們吃完奶水。”
蘇禧眨巴眨巴眼,“我想看看。”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昨天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昏迷了,到現在都不知道長什麼樣。
最要緊的是,她不敢問是男娃還是女娃兒。
衛世子面不改色,低低的道:“你現在太累,先休息一會兒,晚上再讓你看。”
蘇禧搖頭,“我現在就想看……你讓人把他們抱過來,我就看一眼好不好?”
衛渢看著她,最後還是妥協了,命人把兩個小家夥兒從隔壁房間抱了過來。
兩只小家夥兒剛吃完奶水,這會兒已經睡著了,安安靜靜地躺在襁褓裡頭。小臉紅彤彤、皺巴巴的,五官尚未長開,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怎麼看怎麼像兩只小猴子。蘇禧的心往下沉了沉,看了看這個,再看了看那個,忍不住解開他們的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