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馥認出了蘇禧,遠遠地朝她笑了一笑,態度友善。
蘇禧抿唇,也回以一笑。對於跟衛渢定過親的姑娘,她始終沒辦法做到坦誠,而且還有一點吃味兒。雖然明知道這輩子衛渢跟人家沒什麼瓜葛,但蘇禧還是心裡有點堵。這大抵就是重活一次的弊處,她改變一些東西的同時,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好在韓玉馥與她的圈子不同,兩人只互相點了點頭,便不再有交集。
今兒呂惠姝和鬱寶彤都來了,鬱寶彤把她剛滿半歲的兒子也帶來了,小家夥隨了父親,長得頗有蘇家人的標緻。大眼睛,挺鼻子,嘴角微微翹著,天生帶笑。倒是個不怕生的,逢人便笑,握著蘇禧的手指頭不肯撒手。
衛德音從姜嬤嬤懷裡怕下來,“登登登”跑到跟前,問道:“他叫什麼名字呀?”
蘇禧含著微笑,道:“他叫蘇羿,是柏哥兒的弟弟。”
“那也是我的弟弟了。”衛德音腦袋瓜轉得頗快,黑亮亮的眼睛瞅著奶娃娃,伸手包住蘇羿小小的拳頭,稚聲稚氣道:“弟弟,柏羽哥哥今天為什麼沒有來?”
蘇羿哪兒聽得懂她的話,好奇地瞅著她,忽而“咯咯——”地咧嘴一笑,露出上下兩排沒有牙的牙床。
衛德音扭頭看蘇禧,繼續問:“禧姑姑,為什麼?”
搞了半天,這小丫頭是想蘇柏羽了。蘇禧輕笑,解釋道:“柏哥兒要去學堂念書,可能是抽不出時間來吧。”
衛德音眨眨眼,帶著點抱怨,又很疑惑,“柏羽哥哥為什麼每天都要念書呢?我好久沒見過他了,他在哪兒念書呀,我過去找他好不好?”
帝後二人只她一個寶貝女兒,雖則給她請了教書的師傅,可哪捨得真管著她,加之她身體又不好,大都是看她自己的意願的。是以像蘇柏羽這種每天都念書的,衛德音實在理解不了。
這邊衛德音纏著蘇禧詢問蘇柏羽的情況。另一頭,新雁樓聚了幾位天潢貴胄,還有一些世家子弟。
衛季常、衛渢與衛淵皆在其中。在場的都是男子,不知是誰提了一句玩投壺,眾人紛紛贊同,於是衛季常便讓身後的宮人取來了箭矢和天球瓶無耳壺。
眾人坐成一圈,以衛季常為首,先投了一支箭,箭矢穩穩當當地插進了壺口。
緊接著是衛渢與衛淵,兩人是不必說的,自然也都投中了。又輪了幾人之後,輪到了對面的厲衍。
就見厲衍左手持箭,手臂一揚,只聽“咚”的一聲,也輕而易舉地就投中了。
正要輪到下一個人的時候,他身旁穿青色衣裳的男子疑惑了惑,問道:“咦,厲公子今兒怎麼用的是左手?”
說話的公子是文淵閣大學士的長子,也是韓玉馥的兄長韓博彥,今年二十八。
他與厲衍有些交情,當年兩人曾是同窗,曉得厲衍並非是慣常使用左手的人,是以才會有此一問。
韓博彥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衛淵正在把玩手中的翎羽箭,聞言抬眸,朝厲衍看去。他眼眸漆黑,臉色沒什麼變化,握著箭矢的手卻不著痕跡地緊了緊,目光微微一垂,落在厲衍右手手臂上。
厲衍將手臂搭在腿上,面不改色道:“方才右手抽筋了。”
說著伸手,右手又拿了一支翎羽箭,對準天球瓶壺口,再次精準地投了進去。箭頭碰到壺口,發出一聲清脆聲響。
旁人應聲喝彩。衛淵眸中的戾氣卻是一閃而過,厲衍這一下看似與方才沒有區別,然而對於慣使右手的人來說,投得卻還不如左手精準。況且厲衍投壺的時候,右手微微顫抖,極不明顯,他身邊的人沒有注意,衛淵卻是精準地捕捉到了。
輪過兩輪之後,場中只剩下衛淵、衛渢、蘇祉、呂江淮和厲衍。
他們離壺越來越遠,除了第一輪厲衍用的是左手,接下來用的都是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