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在聽嗎,徐霽?”徐霽手中轉著筆,喊他全名了,看來是把小姑娘惹生氣了。
“知道了,每天給你報備一日三餐,睡覺前發微信說晚安,你看我解讀的對嗎?”徐霽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行了,一會兒有個會要開,先掛了。”
徐霽確實忙,平常工作就忙,再加上要額外處理的私人事務,整個人都處於一個不上不下緊繃的狀態。
他也確實是因為手上在處理的事情心情不那麼好,簡單的事情遇上執念都會變得複雜,更何況這是他執著了整整五年的真相,偶爾會變得有些執拗。
徐霽記憶裡那段腐朽煎熬的時光,是在一間只有二十平米的老舊出租屋,房子是他兼職路過城中村地段看見掉漆的牆上貼著的租房廣告租的。
漏雨的天花板,灰敗的牆角,運作卡頓的洗衣機,無一不在提醒他的落魄。
少年一副傲骨未折,他不可能讓母親和收養的妹妹和他一起受苦,抑鬱的母親和年幼的養妹被他安置在一家療養院裡,拜託宋毓白幫的忙。
平時姜舒芸清醒的時候會關心他兩句,病發的時候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只是一個勁地責怪自己,尋死覓活。
直到這時候,無力和絕望在瓢潑的雨幕中淌濕他的肩膀,徐霽才明白一個道理,天之驕子又怎麼樣,沒了徐家他什麼都不是。
他不敢去看母親,更不敢停下來。
於是他一邊完成學校的課業,一邊兼職打三份工,性格也越來越沉默,好像忙起來就能短暫隔絕現實。
那天跨年夜晚上他提前下班回到出租屋,客廳裡18寸老式電視機老舊得連開機都很緩慢,滋滋的盲屏了一會兒,財經頻道播報著今天的新聞。
昔日高樓大廈的名字被替換下來,開業花籃喜慶耀眼,徐文芥站在記者爭先恐後的話筒前,宣佈公司開業。
後來這個狹小破敗的出租屋被他買了下來,容納著他走過泥濘的來時路,支撐著他走過無數個漫長的雨夜。
一切調查都在有序無聲地進行當中。
24年的聖誕節很冷,正好遇上波士頓今年最冷的幾天,雪花在空中紛揚飛舞,早晚溫度只有零下20攝氏度。
中央大街上卻人頭攢動,彩燈高掛,隨處可見的大小聖誕樹叮鈴咣啷掛了滿樹,冬雪覆蓋的城市人們的熱情絲毫沒有因為天氣衰減半分。
一年一度的聖誕夜是波士頓一年中最盛大的日子了,往常不出門的人們也都出了門迎接這熱鬧的節日。
聖誕節公司批了一天假,員工群裡老早就有人開始討論晚上去哪裡玩。
最後找了一家當地比較有名酒吧浸潤在聖誕夜喜悅的街頭氛圍,那些員工常年生活在波士頓,被當地的文化影響同化,相處起來都比較隨意。
知道徐霽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便邀請他一同來酒吧喝酒聚會。
徐霽除了公司也沒地兒去,難得放鬆一回放了話說今天晚上的費用全包,讓大家敞開喝。
開放式的酒吧,面朝五米高的超大落地窗,窗外的雪景街景,以及潑墨夜景皆收於眼底。
徐霽卻沒什麼心情喝酒享樂,手機擺在腿上,時不時看上一眼。
接連好幾條訊息都是工作上或者其他app的,他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掀了,就這麼懶洋洋地耷拉著,興致缺缺。
身旁沙發上的外國員工喝得有點大,舉著酒杯端到他面前示意他cheers。
徐霽拿起酒杯回碰,仰頭一口氣喝完,他高興地樂呵送了一句祝福,“祝你早日遇到自己心動的女孩!”
文化差異使然,這裡的人喝酒碰杯,敬酒的人要說一句祝福,徐霽覺得還蠻有意思的,他勾了勾唇,回了一聲“thank ”。
不過心動的女孩,他已經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