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了。”時裕答,看他神情嚴肅地打電話,隨即調侃:“不是吧徐老闆,這麼敬業,出來玩還忘不了工作?”
徐霽睨了他一眼,時裕立馬慫了,閉緊了嘴巴,轉頭看向翹著左腿的傷員雲妗:“怎麼會摔了?傷到哪了?”
方才她帶著口罩和針織帽,看不真切,這會兒露出全貌,時裕不由眼睛一亮。
他抬頭對上一張清冷純淨的臉,偏尖的鵝蛋臉,杏仁眼,卻頂著整齊乖巧的公主切發型。
被冰晶打濕的長發微微打結,蜷在肩頭。挺翹的鼻尖凍得微紅,白裡透紅,好像一個下凡的落魄仙女。
明明是偏乖的模樣,做出來的事情卻一點都不安全。
一直這個姿勢站著久了也受不住,雲妗嘗試腳尖點地,悶哼一聲,痛得她眼尾沁淚。
“下來的時候崴了一下,腳扭了。”她有些窘迫。
時裕給她遞來登山杖:“你將就著撐一下吧,這登山杖可以當柺杖使。”
“你剛才還站在那裡拍照都快把我嚇死了,還好霽哥動作快把你拉下來。”他說。
“剛才那聲是你喊的?”
“是啊,怎麼了?”他撓了撓頭有些疑惑。
雲妗:“沒事。”
日落時分,遠處雪山群那邊的天空呈現微紅的色調。
聚集的人群散去,盛妍扶雲妗往醫務室走,徐霽聽著電話裡囉嗦的敘述,目光在雪地裡雜亂的腳印停留,不由地想起在雪山脊背上他一眼瞥到的那個身影。
白色羽絨服,卻像自帶光芒一樣。對待取景框裡的成像目光灼灼嗎,像絲毫注意不到美景以外的別人似的。
還有那張帽子口罩下的臉,夠驚豔。
像是冬雪裡的一抹亮色,生機勃勃的。
“徐總,您看……哪一種方案您比較認同?”
徐霽把思緒從回憶中剝離,“嗯?”
對面的人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徐霽轉過身視線放遠,“抱歉,我人在外面,訊號不太好。”
陳特助又欲重複一遍方才給出的兩種方案,須臾被他驟然打斷。
“長話短說。”
抵達醫務室門外,門半開著,裡面沒人。盛妍去外面找人,雲妗便拄著一條腿靠在門外等。
屋子背面看不到人,那幾個人談論的聲音模糊在風裡,望著連綿的雪山,她不由的想起昨日在雪場遇到的那個善心大發的滑雪逼王。
在網上搜了很多滑雪避雷帖,但以雲妗這種不試不死心的性子,在滑雪前做了一堆準備工作,還是暗暗給自己打氣灌雞湯。
為了防止初次嘗試滑雪摔進骨科,她向雪場租了一整套裝備,從雪鏡到雪板,全身上下包裹了個嚴實。但即便有滑雪教練帶著,有些時候天賦和經驗是兩回事。
在摔了不下十次之後,教練終於放下心來讓她自己再找找感覺,自己則一改方才示範時的龜速,一個急轉彎加快了速度往大本營解決內急。
深吸一口氣,雲妗努力壓下心底的慌亂,不去看腳下傾斜的高度,嘗試自己滑一次。
當屁股落地的那一瞬間,她眼睛絕望地一閉,心想真是操蛋了,他們家智商這麼高,運動細胞是一點都沒有啊。
果不其然,離了教練她就是個廢物。
駕馭雪板其實不難,但初學者經驗不足,很容易做動作不果斷因而導致動作完成度不高,心生退意。在經過無數次心理建設之後,雲妗再次嘗試。
這一次比之前幾次順利多了,連動作都隨之帥氣了許多。滑了大約五十米開外,她正思考著怎麼減速停下,身邊忽然竄出一個黑影,做了一個炫技的動作,速度極快地俯沖而下,掀起一空氣的白粉牆。
視線被一片白色模糊,雲妗心裡咯噔一下,這下徹底動作混亂,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兜裡的手機滑落幾米外,好像在和她說再見。
雲妗:……
認命過後,她只得慢慢挪動身體往下滑。
好像有一陣風掠過去,眼前多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手心朝上,上面躺著的就是她鑲著少女心殼子出逃的手機。
那人放下手機後沒有停留,以s型曲線不緊不慢地溜著,把摘下的手套重新戴上,毋庸置疑的滑雪老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