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影這才默了默,點頭。
他只帶走了十名黑影衛,剩下的幾十名黑影衛都留給了卷耳。
很久以前,卷耳就已經徹底掌握這支隊伍了,葉尋溪讓為首的影,一直護衛著她,而掌握了影,相當於擁有了這支隊伍。
待影一行人離開,卷耳也要離開了。
不知不覺,已經快到宮門下鑰,宮裡派人來尋的時段了。
小宇子緩緩托起了棺木,而卷耳也拿起黑影衛的劍,她絞斷了自己一截發絲,當著小宇子的面,把青魚佩從葉尋溪手中拿走,她把那縷發絲放在了葉尋溪手間。
小宇子並未阻攔她。
卷耳又問他:“你要回宮嗎,我可以安排。”
小宇子道:“勞娘娘費心,奴才就在這裡守著他。”
他聲音沒什麼起伏,聽的卷耳心裡卻很沉悶。
她點頭:“好。”
棺木緩緩合上,卷耳和小宇子看著光亮在他臉上慢慢消失。
最終湮滅。
卷耳當晚回了邵陽殿,由於太後的宮宇已經被燒毀了,底下工匠都趕忙著準備修建一處新居所,給新太後住。
卷耳不想大動幹戈,她選了都雲殿改遷,她想在那裡面住。
成景安自然是都依她。
搬進都雲殿的那一日,脈脈失蹤了,連同失蹤的,還有脈脈一直珍藏的那隻風箏。
她還沒來得及詢問,當日成景安便給她安排了別的宮女服侍,還有,安排了許多禁衛軍,守在都雲殿門口。
成景安說:“母後,最近宮中不太平,莫要亂走動。”
是不太平,卷耳手下的黑影衛,也是在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
於是她在這都雲殿,一開始還能出宮門,去個花坊,或去看看那些決意離開皇城的先帝妃子,只不過,到哪總有禁衛軍跟著,到如今,已然是出不去,每到宮門,便就是等禁衛軍去請示皇上。
有時候請示很快,兩三天,有時候直接便沒有了下文。
是誰搞的鬼,自然是這如今皇城,唯一的主人——成景安。
而自皇陵一別,她等到的差不離便只是成景安的聖意,批示,沒有成景安的人。她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慢慢的,也見不到任何他人。
成景安在擔心她篡權,這是卷耳能想到的,這些時日為何如此,唯一的答案。
她很想笑,她把他當自己的孩子啊,她這些年守的是他的江山啊。
原來,這世上,她能信的......真正能信的,早已經回不來了。
秋日的時候,成景安徹底軟禁了她,除了這座都雲殿,卷耳哪裡都不得自由了。
脈脈離開後,殿裡的新宮人,像是都有默契一般,都不同她講話,卷耳只好每天依然搭在都雲殿那架舊鞦韆上,在還有些暑氣的傍晚裡,晃啊晃。
她彷彿又回到了一個人的空城。
有些時候,她邊晃邊想,脈脈是離開了皇城,還是被成景安軟禁起來了,但脈脈能帶走那隻風箏,想來性命無虞。
她有時候會想,影和小翠應該在路上了,幸好他們二人走得早。
而更多時候,她會想......她夢到過,這段日子,常常夢到。
她夢到在遙遠的極南邊的小漁村,她和葉尋溪有一所小房子,房子前的院子有一方小木桌,三張小木椅,院子周圍的木柵欄纏滿了野花。
她會見到葉尋溪在晨曦初起時練劍,會見到夕陽下,那盛大海霞邊,朝她而來的葉尋溪,他們那未出世的孩子也在,沙灘上有他和鄰村孩子奔跑的腳印。
他會笑著叫著:“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