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彷彿......葉尋溪是他們口中成朝的疏漏,不敬天,不理事,招致禍亂。
這便是要讓葉尋溪在今夜,在即刻死去。
好讓他們口中的天運,耀罩這個國家,好讓葉尋溪的靈柩,能夠及時在子夜後,在天亮前,入皇陵,不誤新帝天運之時......
又是否,還得感激他們,終是為了皇家顏面,留下了為皇帝發喪的幾個時辰。
卷耳心中悽然,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提防了外來王爺,提防了有人謀反。
可她沒想到,最後威脅最大的,是這批文官朝臣。
葉尋溪方才的胡言亂語,他們聽的清清楚楚,若要成景安名正言順登基,若要她這個太後之位,坐的順心妥帖,她就必須按照他們的意思。
她看向林相,林相看著不像是跟他們一起的,可他從始至終,沒為葉尋溪說一句話。
她忽然明白了。
他們都想讓葉尋溪早點死,有無莫須有的天象都罷,他們想讓葉尋溪早點死。
這一滿殿,葉尋溪在朝時,待他們良善,喚過他們叔伯,大人,每有糾紛,未曾苛待責罰,裡面甚至還有幫著邱家害過葉尋溪的人,他們都得過葉尋溪寬宥。
現如今,他們只記得葉尋溪的荒唐,只害怕葉尋溪的存在可能是個禍亂。
只記得......等著,求著,上趕著來讓他死。
而哪怕是她......葉尋溪待她不好麼,好的,從開始到最後,似乎都是好的。
可她後來,也怨過,恨過,怪過葉尋溪。
這一殿的人,哪個不是......為了自己。
她......又有何不同。
卷耳回了頭,葉尋溪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睛,手上也沒有任何生息的松開了青魚佩,只有胸口微微的喘動,只進......不出。
那麼輕飄飄,空蕩蕩......存在著。
他聽到了這些朝臣的話吧。這些刺耳的話。
卷耳緩緩跪在床邊,握著他那隻空下來的手,她低聲道:“葉尋溪......葉尋溪......”
葉尋溪手指尖隨之顫動一瞬,他的確聽到了......聽到了她的呼喚,也聽到了滿殿大臣的話,他們讓他死......
“葉尋溪......”
卷耳又喚他,她啞下聲音,腦子一片空白,葉尋溪卻微微點了點頭。
很輕微,很輕微,可她看得分明......
他願意......他竟願意!他聽到了他們的話!他願意!他真的不想活了......
太醫喃喃道:“這下皇上怕是不成了......怕是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