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景安像是聽懂了她的話,奶聲奶氣又道:“母......後......”
他叫她......母後......
這一瞬,卷耳知道,這一生,她該為何而活。
這一瞬,她知道,宮中長路漫漫,夜夜寂靜,她知道,她該為何而存。
葉尋溪宣下旨意的時候,已快冬至,他突然就那麼一道旨意,逆了先代所有的祖宗法規。
葉尋溪下令,凡皇帝死後,妃子皆可改嫁。
皆可出宮,皆自由。
這比立她為後,更加逆反,她尚未驚訝完,旨意後面更是晉了合宮所有嬪妃位分,抬了眾多賞賜。
然後便又是把自己關在青魚殿內,日夜不出。
而在此期間,頻繁出入青魚殿的人,是成秋鄴。
因著葉尋溪大行封賞,後宮眾人又蠢蠢欲動,日夜去青魚殿請安,卷耳知道幾次後,也便再懶得知道。
無論是誰,哪個宮妃,又或者成秋鄴,她都不想管。
葉尋溪已然是板上釘釘的天子。
所以接下來,她只和她的孩子,過著這富貴安樂的日子。
看著成景安日複一日長大,聽他喚她母後,一聲一聲。她只覺得她的心很滿,前所未有的滿。
至於旁人如何,都不需要她再來爭,再來求。
歲月忽恍,轉眼又是年節,這個節過的很熱鬧,張燈結彩,皇城一片熱鬧。
她的邵陽殿也是,雪很大,屋子裡很暖。
等宮宴完,她和脈脈,燁兒一同在屋裡烤芋頭。
烤著烤著,卷耳不知想到什麼有些出神。
似乎......也是這樣的風雪夜,有人冒雪前來,見她一面。
只可惜,都很多年了,不是麼。
方才在宮宴,葉尋溪的那麼多女人,妃嬪,個個都明媚爭豔,新年了,不知他今晚依舊是回青魚殿,還是宿在別處。
她這樣想,門口現了腳步。
是......葉尋溪。
是很久不見,一直很忙,一直忘了她的葉尋溪。
他們互相都默了片刻。
是脈脈先開口打破的僵局:“皇上來了......燁兒,快來,你父皇來了!去抱抱。”
成景安哪裡懂,抬頭便看著一個男子,便伸出了小手。
成景安不認生,所以卷耳一直也都細心看顧他。
這小手一伸,反倒是葉尋溪有些怔了,屋外雪大,他脫下外袍,輕松抱起了他。
見狀,脈脈一喜,立馬退下去張羅了,只剩他們三人,圍坐在烤的“噼啪”作響的炭盆周圍。
成景安摟緊他,接著喊道:“吃......芋......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