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一日,令她的妹妹,慘遭踐踏的那一批畜生。
其中一個看著年歲小點的男子,也看到了她,和她身邊的脈脈,臉色變得慘白。
他便是——留下饅頭的那個兇徒。
卷耳不敢相信,此番戰亂下,這群人一個都沒死,更不敢相信,他們就這樣出現。
出事之後,脈脈在一天晚上噩夢醒後,她哭了,她被那般淩|辱都沒有哭,那晚卻一直哭,似乎後知後覺的開始疼起來,她哭著說,無論今後如何,忘了這件事,忘了這些人,若有機會,也不要去尋,不要報複,她說,他們......他們自會有報應的。
她回頭看脈脈,脈脈渾身抖的跟篩糠一樣,面容驚恐——
這就是,報應麼。
影被傳喚的時候,是深夜,卷耳剛從青魚殿回來,她坐在正殿,將手下的冊子遞給他,輕聲道:“皇上讓你保護本宮,你一直做的很好,現下本宮也不與你客氣,你,替本宮辦件事。”
影依然是淡漠的聲音:“娘娘吩咐。”
“名冊上的六個人,”卷耳聲音變得尖刻,她細細咬起了牙,“全都殺了。”
“是。”
影沒有半分猶豫,接過冊子,行了一禮,轉身欲走,卷耳又道:“裡面最年輕的男子。”
影頓住腳步。
卷耳道:“送他屍體回家鄉吧。”
“是。”
影再不停留。
這件事過後,脈脈像變了一個人,依然有說有笑,但是卷耳知道,都不一樣了。
脈脈去找了葉尋溪,說自己想一輩子在邵陽殿侍奉,葉尋溪也問了卷耳,卷耳搖了搖頭,她知道,這事,算了。
這是脈脈的心意。
此後,孫牧再來過邵陽殿兩次,脈脈也都躲在房內,沒再見了。
孫牧第三次來的時候,卷耳替他做了點心,他問:“義姐,以前你身邊那個小宮女呢。”
“哪個啊?”
“就做肉做了一盆......吃的很急的小宮女......”
“她啊?”
“她出宮了,”卷耳笑了笑,把脈脈讓她說的話,轉述給他,“女孩子年歲到了,便出宮......嫁人了。”
孫牧頓了一頓:“嫁人......啦。”
“怎麼了麼。”卷耳替他夾了一塊點心。
“沒什麼,”孫牧依然笑著撓撓頭,接著道,“再過些日子,我就該回駐地了,今日特來給義姐告個別。”
此去一回駐地,便是常年常年的不見了,卷耳道:“你等等。”
她去了內殿片刻,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個鹿皮絨護腕。
孫牧連忙起身,卷耳道:“駐地常年苦寒,一路平安。”
孫牧道:“多謝義姐。”
他接過護腕,少年意氣般的戴上,揮手比劃了兩下,朝她笑了笑,又道:“皇城入秋了,義姐也要多注意身子。”
“好。”卷耳笑著應下。
入秋了。
春天的風箏,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