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深深淺淺,觸目驚心......
發生了什麼......答案不言而喻。
幾乎是瞬刻,葉尋溪眼角噙淚,不忍的想閃躲,成雨燕卻伸手緊緊抱住了他,如同以往每一個他疼的死去活來的日夜。
他聽見她道:“毒會解,你會活下來。”
他聽見她道:“我知道你昨夜不記得,不記得將我當作了誰,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他聽見她道:“那麼你該記得起昏迷時,偶爾清醒時,我說的話,太醫說的話。”
他聽見她道:“我會死,你知道是嗎。”
最後,他聽見她道:“成起潤,你現在不會弄傷我了,對嗎?”
晨曦落盡這張木床上,他聽見自己深深嘆了一口氣,輕聲道:“是。”
最後的臆關,凡皆二人都得有情,願打願挨,願死換生。
這個清晨裡,哪怕只有片刻,他能留下的。
清醒留下的。
他想留下的。
芍陽殿的天,隨著這皇城顏色變了又變。
太皇太後夥同邱家反了,人已不在宮中,她本意想抓小太子走的,可是抓不著,黑影衛保護的很緊。
皇城也亂了起來,邱家反賊亂殺亂伐,黑衣衛影......也早就沒影了,卷耳在宮殿這頭等了很久,等到了叛軍的嘶吼,等到了破城而入,滿地的驚恐。
她在這座為她打造的冷宮裡,聽見了燒殺搶掠,聽見了哀嚎遍野。
她似乎也不怕,她在這裡幾年,除了白天影不在,那會兒不得已被孟貴妃手下人強行破門而入以外,這道門一直封的死死的,地處偏遠,而且想來誰會對她一個廢人感興趣。
可是她忘了,有人會記掛她。
脈脈前來救她時,是一個深夜,卷耳看著眼前蓬頭垢面的脈脈,脈脈道:“卷耳......卷耳快走,叛軍打進來了!”
“皇上呢?”她邊起身邊問。
脈脈泣道:““皇上......皇上......宮中人人都說皇上死了......”
“你說什麼......”卷耳幾乎踉蹌在了地上。
葉尋溪死了——
卷耳頓住了腳步,脈脈道:“我們快走啊......卷耳。”
“我要在這裡等他......”
“卷耳......”
“我要等他回來!”
淚水無聲的滾落,卷耳看著脈脈:“我要等他,脈脈,我要等他。”
脈脈頓了一頓,也像下定了什麼決心,點頭道:“那我也要等皇上,我在這世上只有皇上,和卷耳你們兩個親人了,宮中一日不太平,一日不......不發喪,我們就一直等,等皇上的訊息,等皇上回來!”
卷耳點頭道:“他一定會回來的......他答應過的,他一定會保重好自己的,我......我們在這裡等他,等他來接我們。”
葉尋溪......葉尋溪......你一定要活下來......
可不可以......活下來。
她和脈脈把這道宮門鎖死。
接著聽過宮內日夜的啼哭,聽過有叛軍使勁撞擊遠處宮門的聲音,脈脈和她互相抱著顫抖,也聽過沒兩日,皇城護衛和叛軍廝殺的聲音,聽的最多的,是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再顆米未進肚的第五日,芍陽殿大門被人撞開了,數以百計的男人沖進來,而這並不是反賊......而是,而是天子手下......平安王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