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尋溪點頭,也沒再問,而是讓小宇子端好手裡的東西隨他進了內殿。
卷耳正一個人坐在暖桌旁,手裡拿著剪刀和彩布,而桌上是一隻精緻的小虎頭娃娃。
葉尋溪默了片刻,走了進去。
“你來啦。”
卷耳抬頭,拿起那隻娃娃:“看看做的虎娃娃好看嗎。”
“卷耳。”
葉尋溪邊說邊側頭看著小宇子,拿過他手上端的盤子,盤子上是一壺藥罐,和杯碗,然後示意所有人退下。
只留下他和卷耳。
他放下盤子,而後將手搭在卷耳手上,抽走了剪刀和那個虎頭娃娃。
卷耳道:“葉尋溪,我們有孩子了。”
葉尋溪道:“我們日後,會有孩子。”
卷耳怔了一怔:“葉尋溪,你不喜歡這個孩子嗎。”
“卷耳,我們日後......”
“你為什麼......帶藥給我。”
卷耳抬起眼望他,並沒看桌面的那壺藥,杏眸一般的眼眸開始變的破碎淅瀝:“是保胎藥......還是......墮胎藥。”
葉尋溪也望著她,盡量使自己視線清明:“我們暫時不能要孩子,我們......我們。”
“是因為皇後娘娘已經有了你的孩子,所以......所以不需要你和其他女人的孩子是麼......”
“卷耳......”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孩子就能活,就能普天同慶,而我的孩子......”
她抓起那個虎頭娃娃:“葉尋溪,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你要懲罰我,你嫌棄我不幹淨,但孩子,孩子是你......是你和我的,我們的孩子,我......”
她已經語無倫次起來,葉尋溪上前緊緊牢牢抱住她,她的臉頰倚在了他的掌心,眼淚一直流:“你也......也騙了我......你說你沒有......我信了......我信了,你和她......現在有孩子了,我......我不怪你,我不敢怪你......你是皇上......你有......你有不得已,我知道太皇太後......她不想讓你好過,我知道,你送藥......送藥或許是為我好......你想保護我......可是......葉尋溪,可是......”
葉尋溪只是緊緊抱著她,他聽見她抽泣的哽咽,他聽見她一聲又一聲不敢卻無法制止的質問。
他聽清這個在皇城數年,一直小心翼翼活著的人,也許是頭一次那般跨越她眼中的身份,階級,小心翼翼的來質問,來索求。
為什麼不能留下這個孩子。
可不可以留下這個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尋溪像往日他渴求有人不把他當皇上一般與他一同用膳,交談般。
學著唯一對他說過“好”的人。
他道:“好......”
我們留下這個孩子,風也好,雨也好,這個皇城,總有我們一家的容身之所。
皇後娘娘有孕之喜的好彩頭,都雲殿的人嘗了一點甜頭後,便感到不對了。
皇上似乎特別看重這一胎,日日去邵陽殿陪著皇後娘娘,下那麼大的雪,也得親自去太醫院煎藥。
與此相對立的便是,葉嬪娘娘被冷落了,徹底被冷落。
葉嬪娘娘也是個不知趣的,鬧了兩次後,被燕妃娘娘一巴掌打到關了禁閉。
還關在了燕妃宮中的高閣中。那是一座高樓,是雨燕殿中最高的建築,燕妃娘娘放了話,在她姐姐生下皇子前,這賤人別想出閣。
而一直寵愛葉嬪的成起潤,仿若從來沒有過這位妃妾,一朝榮寵,即為泡沫。
轉而日日守著邵陽殿,守著他真正的妻子和他們即將降生的孩兒。
民間傳聞更是把成起潤刻畫成薄情寡義,卻也浪蕩不羈的天子。
他父親成洲幕如此,他如此。
不止民間,宮內宮外,從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