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還能差到哪兒去,都是越過越好的。
只要活著。
二公公沒有答話,依然瞪視著她,卷耳道:“你幫過我的忙,讓我進了青魚殿,我不會殺你,但你夥同太皇太後一起謀害我。”
二公公此時臉色突然變了:“你......你知道......”
他又道:“你......不......娘娘......救我,救我,救救奴才,奴才不敢違逆太皇太後,只能......只能......”
“只能把一切罪責恨在我頭上。”
二公公老臉現出青紅交加,最終一句話沒再說。
他是真不知道大公公為何會死嗎?又是真正死在何人手裡?
可無論真相......在這個宮裡,知道了又能怎樣。
卷耳微微嘆出一口氣:“本宮會讓黑影衛替你在天牢準備一間幹淨的牢房,你在這裡,想來太皇太後也不會再為難。”
原本,太皇太後也根本不在意他們這些人的死活。
她要的只是這個皇城裡的成起潤不好過。
她說完,並沒有再多停留,提擺就走,二公公突然在身後道:“他叫李玉勝!他有名字!”
卷耳腳步微怔,李玉勝——是大公公。
她點了點頭,繼續走,而後二公公深深一磕,走廊傳來重重一道:“我也有......名字,我叫......”
卷耳此時走至門口。
再無聲。
出了大牢,這明媚的夏季又飄起了雨,影提步跟上,手上傘依舊罩住了卷耳。
她輕輕側頭,又回過了頭:“陪本宮走回宮吧。”
他淡漠的應下:“是。”
一路雨,一路腳邊水聲叮嚀,不知怎地,竟走到了青魚殿,走到了這條路她所能走到的盡頭。
而這一次的盡頭,她知道——
有一個人,一直一直在。
後來的日子和往常一樣,葉尋溪時常來她殿中,也時常忙的腳不沾地,他們之間仿若沒有這些事的發生,葉尋溪依舊對她好,極好,放在心尖的好。
至於旁的,他提也不提,問也不問。
他們一起過著這皇城中的每一天,過了夏,過了秋,過了葉尋溪的生辰,九九重陽。
那一日,卷耳做了茱萸糕,那一天,葉尋溪告訴她,他很想他的爹......娘。
那一天,這位少年天子將將二十一歲,他單薄的,卻那麼堅韌的伏在卷耳膝上,什麼也沒再說。
而卷耳就這樣抱著他,抱著這個世上,她如今唯一想抱著的人。
皇城飛雪再滿天時候,葉尋溪被太皇太後扣在了永康宮,卷耳知道訊息的時候,已是兩日後,葉尋溪跪倒在了雪地裡,皇城大臣眾口伐誅,要太皇太後給個說法。
說法就是,沒有說法。
她是太皇太後,她是邱氏族人,她是“天”上面的存在。
而葉尋溪,而成起潤,只不過是個登基不久,根基不穩的新帝。
卷耳去了青魚殿,殿內有股淡淡的藥草味,小宇子告訴了她,皇上已經醒來了,進了些食,批閱了幾個摺子,現下正在看書。
小宇子說:“皇上本意是不想見人的,但又怕不見......娘娘更擔心,所以讓奴才在這候著。”
卷耳點了頭,慢慢走進寢殿。
葉尋溪是在看書,一個人坐在軟塌上,手裡拿了本詩經,神情那般溫柔,眼卻閉著,那麼輕的閉著,她卻知道,他睡的很沉,很沉。
而她目之所及處,還有他的腿,葉尋溪膝蓋處挽著厚厚的紗布。
小宇子見狀慢慢退下,卷耳走上前,伸手輕輕拿走葉尋溪手上的詩經。
那一頁紙都被摩挲的變了形,緋黃的紙頁上印著一句話。